风起(2)
—她若拼死,陈玉婉必死无疑,这满屋子的人恐怕也难逃浊息反噬。
“我自己走。
”她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请殿下信守承诺!陈小姐体内浊息只是被金针强行锁住,十二个时辰内若无我再次施针或寻得他法,必死无疑!玉化蔓延,浊气爆发,后果殿下比我清楚!”她在赌。
赌萧景珩身为鉴妖司之主,清除浊息、维持京城秩序是他的职责,他不敢冒这个险!赌他哪怕再想杀她,此刻也必须留她一命!萧景珩面具下的眼神剧烈闪烁。
沈青黛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在他最无法回避的责任上。
他冷冷地看着她,那目光如同在审视一件极度危险、却又不得不暂时留存的工具。
“带走。
”最终,他吐出两个字,避开了承诺,却也没有否认。
两名卫士上前,动作并不粗暴,但冰冷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扣住了沈青黛的双臂。
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接触点涌入,瞬间封住了她几处要穴,袖中蓄势待发的金针顿时失去了灵性,变得沉重冰冷。
她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押着,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玉臂僵硬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被冰冷覆盖。
在经过萧景珩身边时,她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龙延香,以及…那混杂在他冰冷威压下,一丝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源自他身体深处的、躁动不安的灼热浊气。
萧景珩没有看她,只是垂在身侧的、被金针刺中的左手,指尖再次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玄黑色的马车在死寂的夜色中疾驰,车轮碾过shi漉漉的青石板,发出单调而压抑的辘辘声。
车内空间不大,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铁锈、陈旧皮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香灰焚烧后余烬的味道。
沈青黛被封了穴道,双手被特制的黑色软索缚在身后,背靠着冰冷坚硬的车厢壁。
对面,萧景珩闭目端坐,如同入定的石雕。
玄铁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刻骨的冷硬。
他左手摊放在膝上,掌心向上,那根刺入他手腕神门穴的金针,依旧倔强地留在那里,针尾在颠簸中微微颤动,像一枚扎在他尊严上的耻辱徽章。
马车穿过空旷得令人心悸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座巨大的、沉默如山的建筑前。
没有匾额,只有两扇巨大的、仿佛由整块黑铁铸成的门扉,上面浮雕着巨大的、怒目圆睁的狴犴兽首,兽口中衔着狰狞的铜环。
门楣之上,高悬着一面样式古朴的青铜镜,镜面浑浊不清,却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仿佛一只窥视着人间的冰冷巨眼。
鉴妖司!京城所有无形妖祸的最终归宿,也是无数隐秘与恐怖的源头。
沉重的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甬道。
一股比陈府浓郁十倍、冰冷百倍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不仅仅是地底深处的阴寒,更是一种沉淀了无数怨念、绝望和血腥的污浊死气,带着沉甸甸的恶意,几乎要冻结人的骨髓和灵魂。
沈青黛被封住的穴道似乎都在这股气息下微微刺痛。
她被粗暴地推下马车,踉跄几步才站稳。
抬头望去,甬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零星几盏长明灯,灯火惨绿,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更衬得深处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里回荡,带着令人心悸的回音。
甬道尽头,是一排排沉重的铁栅栏。
这里,是鉴妖司的最深处——镇妖狱。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腐水、铁锈、血腥和一种更深沉的、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