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储秀宫。
钮钴禄氏——东珠侧坐在榻上,静静的看着屋外的落叶,手中的书许久未翻动。
贴身宫女云燕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放好,“主子,该用药了。
”今天早上的事情那么大,消息都传到储秀宫来了,只怕主子现在心情不太好。
她叹了口气,担忧的看着主子,低声劝着:“主子,莫要伤了身体。
”东珠回过头,看着这个和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婢女,轻轻柔柔的笑着:“云燕,我的身体我知道,还不到那个地步呢。
”说归说,她还是放下书卷,端起药碗。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中,她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早已习惯。
储秀宫位置偏僻,又不得圣心,日子过得清冷,连带着身子也总有些缠绵病气。
“宁寿宫那边……见了吧?”东珠放下空碗,用帕子拭了拭唇角,声音平淡无波。
“佟大人巳时刚进去,”云燕踟蹰了一下,才说:“身旁还跟着个姑娘……”闻言,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她拿起边上的蜜饯,细细品尝起来。
“佟家……终究是坐不住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借着孝康章皇后的旧情,想搏一个前程。
可惜,太皇太后是何等人物?那份愧疚,是佟家的护身符,却也未必是登天的梯子。
”就如同从前的她一样。
义父想借着她生个孩子揽权,强压着皇上和她洞房,皇上自此厌了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东珠,东珠。
她从前也是父母、义父他们的心肝,可是义父掌权以后,在他心中,东珠就不再是心肝了,只是衡量权势的“东珠”了。
宫里的孩子,生了又去,她从未嫉妒过,因为她知道,在这宫中,如果她生了孩子,她的孩子也只会是生父手下的一枚棋子罢了。
看看如今宫里宫外对大阿哥的欣羡,她冷眼瞧着,也不过是皇上温情的筹码罢了。
在闺阁时,她与赫舍里家的大姑娘常常互相比较,少年时竟然也跟同一个男人心动了,多么可笑。
她有时候都有些分辨不出来对赫舍里的大姑娘到底是何想法了,从前还嫉妒着的人在她闭宫的日复一日中,竟然还产生了一丝怜悯。
赫舍里仪芳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她什么都不做,在这宫中,不动抵万动。
“云燕,”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凉薄,“你觉得太皇太后会让她如愿吗?”云燕摇摇头:“老祖宗最是……明察秋毫。
”“是啊。
”东珠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又浮现出来,带着一丝了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太皇太后看人,从来只看‘值不值得’。
佟家想用孝康皇后的旧情做筏子,却忘了,这份情,在太皇太后心里,早就算过千百遍的账。
护着坤宁宫,就是护着皇上唯一的嫡子承祜,护着大清嫡长传承的正统。
这分量,岂是一个佟家女儿能比的?”高傲如同当年的她,也如同现在的佟佳氏,他们不过都是皇上的棋子罢了。
她顿了顿,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储秀宫的重重宫墙,落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坤宁宫。
再说,一个奔着她孩子来的人,赫舍里氏岂会轻易饶过?护崽的母猫最为凶悍。
她坐回榻上,翻过刚刚倒置在床上的书,书皮已经有些做旧了。
“主子,莫要说了,养好身体,万岁爷看得到的……”云燕跟着她一起长大,心疼得轻声说着。
从前她也是见过主子与赫舍里家大姑娘争强好胜样子的,如今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