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天气，小商贩们基本不出门来摆摊，尤其是卖手套围巾脚袜类的摊子。

    也不是奚昀月生两个不舍得花钱，这萍城里怪道是店里的东西粗糙昂贵，反而摊上的又精巧、又便宜，就连那些个富户神仙，也偏爱买摊上的商品。

    萍城里啊，商贩小摊赚得比正经店铺还多！这厢，苏夜与他们二人惆怅告别，走远了。

    奚昀与月生转了一圈后，正要出混乱地。

    好巧不巧，奚昀进混乱地时遇到的那个算命老道纵身一插，横在她与月生之间，唠叨个不停：“嗐哟！您二位怎么还粘在一起啊！万万不可再在一起了！您二位生就相生相克，注定要你死我活，孽缘啊孽缘！在下奉劝两位尽早了断，脱离苦海要紧！！！”月生冷笑一声，把他推开，嘲讽道：“你这老道上一次嚷嚷着让我姐姐去死，这次又嚷嚷着让我们姐弟二人一起去死。

    真是见世面了啊。

    苦海？何为苦海？你一不是光头和尚，二不是老神仙，你真的知道什么苦海吗？！！反倒是你自己，衣衫褴褛、难以温饱、整日疯疯癫癫受人唾骂嫌恶，我瞧着这才是苦海，我建议您老也去死吧！早死早快活，有的是孤魂野鬼听你鬼扯！”老道直起上半身，恍惚间仿佛有仙光渗出，身上神神叨叨的气质突然没了大半。

    他眯着一双常年蕴着泪水的眼，道：“非也，钱财衣物，食物房屋乃身外之物。

    我如今逍遥快活，想吃就吃，想喝便也喝，想睡哪就睡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这混乱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倒是您二位，困于冤仇利害的深渊苦海，在其中苦苦挣扎，这还不算，可知您二位早就注定了是生死相对的关系？”奚昀面色早已经难看至极：“你这妖道，在胡说些什么。

    ”说着，拉着月生匆匆出了混乱地。

    那老道也不再追，哈哈大笑向天空望去，咕哝着：“我比你自由！我比你逍遥快活！我是我！”同时，眼眶里流下几滴黄橙橙的浊泪。

    奚昀扫着高门两边的路，突然眼一直，拉着月生进入了对面一条稍显热闹的街巷。

    二人一路逛着，奚昀尽量说说笑笑调节气氛，月生回应着一会笑一会说出几句幽默话，但还是掩饰不住地心不在焉。

    二人走了一大段路，前面不远处，一棵古老的柳树似乎弯腰立着，粗壮纤弱不等的枝条横亘街巷；柳树两边分别是灰砖砌成的墙面，墙上涂着厚厚的白雪。

    那里幽暗少人。

    奚昀将月生带到了柳树底下，两人相望，枯枝垂在他们身边。

    奚昀轻叹一口气，环抱住他，柔言道：“乱想什么呢？”月生熟练地将头埋在奚昀颈边，闷声道：“那老道话说得难听，挥之不去，我越想越不舒服。

    ”奚昀问道：“那你觉得我会想去死么，还有说，你想我们两个一起去死吗？”月生加深力道，身体有些轻颤：“都不许死。

    ”奚昀一笑：“这不就对了。

    甭管那老道说什么生生死死的话，我们也不会天生相克。

    我不可能会为了活下去而伤害你，甚至让你死……因为……”寒风轻吹，柳条一下下，轻轻抚在他们身上。

    久久听不到声音，月生微微抬起头，闷闷地问：“因为什么？”奚昀低声道：“因为……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耳畔好似有火花炸开，不远处是喧闹雪街，人们来来往往幸福逛路；这儿，因着很少有人经过，便无人打理墙上的厚雪，无人修理随意乱舞阻挡路街的柳条……少顷，墙上承载不住，“砰”地接连落下几堆砖块状的雪，这落雪声终于盖过月生“咚咚咚”的将要跳出胸口的心跳声。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轻声道：“我也是。

    ”随后将奚昀搂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