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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小组和伊瓜多的沟通始终没有什么本质的改进。随着对话次数的增加,他们确实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却无法判断这些信息的可靠性。很快,参与讨论的专家越来越多,而人越多,意见分歧就越大,更加无法达成一致。
斯基赫先生和一组教学专家设计了一套图示和视频,讲解如何在地表的镜像系统控制中心中完成各种操作,试图在开启和关闭对话功能之外教会伊瓜多更多操作。米利托镜像本就是镜像人建设的,他们拥有镜像控制中心的所有技术资料,还拥有曾经在镜像控制中心工作过的老员工,能够轻松地以此为依据,结合伊瓜多是个傻子的说辞,设计一套他们认为足以教会傻子的教学资料。
这并不代表大家已经相信伊瓜多是个傻子。事实上,多数专家不相信。但为了堵住伊瓜多面对要求时总是说不会的嘴—严格地说,是那张总在嗯嗯啊啊的嘴,这种其意不明的声音基本等价于说不会,因为从未跟随任何有意义的行动—也为了堵住那些相信伊瓜多是个傻子的专家的嘴,谈判小组完成了这项教学工作。如果这样做都教不会伊瓜多,而伊瓜多明明成功地联系了娜欧米,那么这件事就的确是可疑的。
一切都白做了,虽然伊瓜多多次表示他看到了这些图示或视频,却没有学会任何新的操作。
前面提到过,爷爷当年训练伊瓜多就像训练狗,才有了今天的伊瓜多。如果当年训练的不是伊瓜多而是卡维尔狗,也许卡维尔狗学会的操作不比伊瓜多学会的少多少。事实上,我记得很清楚,卡维尔狗学习叼飞盘的时候,比伊瓜多学习扔飞盘的时候还快了许多……如今,仅仅依靠图示和讲解便想让伊瓜多学会更多技能显然很困难,否则,当年爷爷早就教会伊瓜多了。
观察教学过程期间,尽管我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但经常觉得心力交瘁,必须花费很大力气控制自己立即介入的冲动—我只要半分钟就可以完成镜像人希望伊瓜多学会而他却怎么也学不会的那些操作—我不是说我能教会伊瓜多,只是说我能替代伊瓜多去完成那些操作。我控制住自己不容易,甚至有时不得不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以躲避烦人的课程,虽然我根本睡不着。
事情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教学活动一直在持续,始终没有成果,而参与此事的各领域专家有那么多,如今已经上百位,难免有人产生不同想法。
某些人开始言之凿凿地认定,伊瓜多不是个傻子而是故意装傻。他不过是在玩弄镜像人罢了,怀着某种恶意。尽管目前还不清楚这种恶意到底是什么,但恶意的存在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当然,也有一些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伊瓜多好傻,却肯定是善良的,觉得伊瓜多怀有恶意的人恐怕是以己度人……这难免引起对方的反击,以己度人的说法明显在指斥对方才是有恶意的人,真正而隐蔽的恶意,这很难让人接受。
新的争吵发生了,并且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难以平复。逐渐地,两批人之间的沟通比镜像人和伊瓜多的沟通也容易不了多少。
终于有人将这件事捅到了媒体上。
除了当事人以外,没有镜像人知道是谁捅出来的。但我知道,那是个心中充满了仇恨的家伙。他的亲人中至少有七八位是镜像保卫部队的战士,全死在了地表世界,死在了宇宙派手上。这位愤怒的镜像人从来都觉得宇宙派是十恶不赦的,当前的宇宙派联系人没有道理是一个例外。多年的仇恨和被玩弄的愤怒掺杂在一起,一个阴雨连绵的晚上,他用一个匿名的电子邮箱向多个媒体发出了内容相同的一份邮件。
消息来源很神秘,消息内容却很丰富。
曝光者有其策略,对民众拥有某种信心。他提到了宇宙派联系人是否怀有恶意的问题,但重点没有放在这里。他的重点是,地表的宇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