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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英格兰东部的天空,铅灰,低垂。车轮碾过泥泞小道,每一次颠簸都让车厢摇晃。窗外,雾气贴着湿漉漉的田野流淌。空气又冷又潮,带着浓重的泥土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咽下冰水。

    布莱克伍德庄园。这个名字,连同那份突然的遗嘱,把我从伦敦拽到了这里。远处田埂上,几个佃农弯腰劳作,动作迟缓,无声无息。一片沉重的寂静。

    马车在巨大的锈铁门前停下。石雕渡鸦残缺的喙俯视着。大门无声敞开,车道布满深辙,两侧疯长着黑色荆棘。尽头,布莱克伍德主楼从浓密的古树丛中浮现——一座庞大阴沉的哥特式石兽,尖顶刺向天空,狭窄的窗棂如同窥视的眼睛。石块覆盖着湿漉漉的深绿苔藓,散发着霉斑和深埋地底的气息。

    车门打开,冰冷的湿气裹挟全身。一个身影从建筑的阴影中凝结出来。

    格雷夫斯管家。高瘦,深灰制服笔挺,白衬衫领口扣到顶。皮肤苍白,颧骨分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锐利、冰冷、穿透一切。他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

    “艾略特·布莱克伍德少爷,”声音低沉平稳,“欢迎。旅途劳顿。”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您的房间已备好。请随我。”

    他转身引路,皮鞋踩在潮湿石阶上,发出轻微规律的嗒嗒声。我提起行李跟上。

    庄园内部压抑。高耸的天花板隐入阴影,巨大的枝形烛台只点燃寥寥几支,投下摇曳的影子。空气冰冷凝滞,弥漫着陈年木料和灰尘的味道。深色护墙板上,祖先肖像面容阴郁。走廊漫长,两侧是紧闭的雕花橡木门。格雷夫斯的脚步声是唯一的节奏。偶尔,一个穿灰暗衣裙的女仆无声闪出,低垂着头,又如影子般消失。

    他在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停下。“您的房间,少爷。”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发出沉闷的嘎吱声。门开,一股陈年灰尘的冷气扑面而来。

    房间昏暗。深红天鹅绒窗帘沉重垂落。壁炉里是冰冷的灰烬。巨大的四柱床占据中心。

    “晚餐七点整,小餐厅。”格雷夫斯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您有任何需要,请摇铃。女仆莫莉负责。”他顿了顿,冰湖般的眼睛再次落在我身上。“庄园历史悠久,少爷。有些角落……不宜深入探索。为了您的安宁。”微微欠身。“祝您安顿顺利。”

    门无声关上。窗外,雾气紧贴玻璃。冰冷的孤立感将我包裹。

    晚餐在小餐厅。烛光摇曳。格雷夫斯坐在长桌另一端。菜肴精致冰冷。女仆莫莉无声端上撤下,手指触到银盘边缘时微微颤抖。

    我切着鸡肉:“格雷夫斯管家,庄园的土地……收成似乎不错?”

    格雷夫斯放下刀叉。“承蒙眷顾,足以维持体面。”声音平直,“有赖于先辈们对土地的深刻理解和……持之以恒的付出。”

    “持之以恒的付出?”

    “是的,少爷。”他拿起餐巾,缓慢擦拭嘴角。“与土地的交流,需要耐心,尊重,遵循古老法则。土地有记忆,有脾性。稍有不慎……”他停顿,目光望向餐厅墙上描绘风暴麦田的油画角落,“……招致灾殃。枯萎,歉收……乃至其他。”目光收回。“您的叔父,老布莱克伍德先生,对此……就曾有过一些……不合时宜的疑虑。”

    “疑虑?”

    “是的。他认为有些传统……过于陈旧。”格雷夫斯的嘴角极轻微地下撇。“他试图引入……外来的方法。急躁,少爷,是土地最厌恶的品质。”他示意莫莉撤走餐盘。

    晚餐结束。格雷夫斯告退。

    回到冰冷的大卧室,窗外是无边黑暗和风声。躺在四柱床上,帷幔垂落。

    意识滑向黑暗。冰冷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淤泥灌入口鼻。四肢被束缚。无数细小、冰冷的东西爬满皮肤,向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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