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疤脸,豁牙,还有那个闷葫芦‘石头’。”老鬼用他那砂纸般的声音,慢悠悠地报出三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像冰冷的铁钉,敲进零的记忆深处——那是死在他手里的三个帮派打手。“‘铁钩帮’三条能打的狗,被你一个人撂在垃圾场烂泥里。一个膝盖碎成渣,一个脖子断了,还有一个……”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漏气般的嘶嘶声,像是某种扭曲的嘲笑,“‘石头’倒是机灵,知道点子扎手,捡了条命回去报信了。”
老鬼慢腾腾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人。他佝偻着背,踱到零躺着的“床”边。那根本不是床,更像是一张废弃的金属操作台,冰冷坚硬,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合成纤维垫子。老鬼俯下身,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机油、消毒水和老人特有体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伸出枯瘦、指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满是黑色油泥的手,毫不客气地按在零胸前包裹的绷带上。
“嘶——!”零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老鬼却毫不在意,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零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痛苦的反应,又像是在确认什么。“‘铁钩’奎恩,”他沙哑地说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幸灾乐祸的腔调,“那条疯狗,现在满垃圾场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干瘪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几颗参差不齐、发黄的牙齿,“你猜,他要是知道他那三条最凶的狗,是被一个在垃圾场捡过期能量块的小耗子弄死的,会是什么表情?”
零咬着牙,忍受着胸口的剧痛和老鬼那令人窒息的气息。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深的、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和凶戾,正在剧痛的刺激下悄然滋生。铁钩奎恩,垃圾场东区令人闻风丧胆的霸主。落到他手里,死亡会变成一种奢侈。
“你……”零艰难地挤出声音,干涩的喉咙如同刀割,“为什么…救我?”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冰冷的审视似乎波动了一下,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赤裸的漠然取代。
“救你?”老鬼嗤笑一声,那笑声如同枯枝在风中摩擦。“垃圾场里没有‘救’。只有‘值不值’。”他枯瘦的手指在零胸口的绷带上用力戳了戳,引来零又一阵痛苦的抽搐,“你这条命,还有你脑子里那个烫手的小玩意儿,”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嘶嘶声,“现在,是我的‘货’。”
货!
这个字眼像冰锥一样刺进零的耳朵。和疤脸临死前那声含混不清的嘶吼重合在一起!
“货……在……他……”
原来疤脸当时说的,不是他抢了什么“货”,而是他发现了零这个“货”!这枚植入他大脑的诡异芯片,就是疤脸口中的“货”!他们追杀他,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夺取这枚芯片!
巨大的冲击让零的大脑一片混乱。芯片是什么?谁植入的?疤脸他们怎么知道的?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泡沫,在剧痛和恐惧的泥沼中翻滚。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点。”老鬼似乎很满意零脸上瞬间闪过的惊骇和混乱。他慢悠悠地直起佝偻的身体,浑浊的目光扫过这间昏暗、拥挤、散发着浓烈怪味的“医疗室”。
零这才有余力打量周围。空间极其狭窄,几乎被各种难以名状的“设备”塞满。生锈的金属架子歪斜地靠着墙壁,上面堆满了落满灰尘、标签模糊的瓶瓶罐罐,里面浸泡着颜色可疑的液体或不知名组织。一台外壳严重变形、布满油污和锈迹、屏幕碎裂的机器,伸出几根缠绕着绝缘胶带的管线,连接着他身体上的几个感应贴片。角落里,一台小型发电机发出低沉、不稳定的嗡鸣,散发着劣质燃料燃烧的刺鼻气味。墙壁上,胡乱钉着几张严重褪色的解剖图谱和看不懂的电路图,边缘卷曲发黄。
这里不像医疗室,更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