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他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扎着针,输液管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落进血管——原来那些温暖的晨光、女儿的笑、妻子的毛衣,都是高烧40度时做的梦。
陈先生,您妻子和女儿的抢救...已经尽力了。医生的话像把钝刀,在他心上慢慢割。他想起梦境里林小满说天塌了有你顶着,此刻天花板却真的塌了,只剩白色的瓷砖,映着他空洞的眼。念安和念暖不,这辈子他根本没有儿子女儿,那个在梦里喊爸爸的小生命,从来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太平间的冰柜打开时,林小满的手还保持着攥病历本的姿势,指尖沾着的不是面粉,而是囡囡的血。囡囡的化疗帽掉在地上,露出光秃秃的头皮,比梦境里的假发轻太多——原来她最后一刻,还在喊爸爸手手暖暖的,而他却在工地砌墙,没握住她渐渐变冷的小手。
他在老房子的抽屉里找到了梦境的碎片:囡囡的病历本、林小满没织完的毛衣、还有他上辈子的建造师教材,封面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熊——那是囡囡三岁时画的,说爸爸戴小熊安全帽,就不会受伤。此刻教材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是他昨晚写的时光胶囊清单,字迹却慢慢模糊,变成了囡囡的病危通知书。
深夜,他坐在阳台的老藤椅上,把梦境里的每个细节都写在信纸上:豆浆香、红烧肉、星星发卡、还有三个孩子的笑。笔尖划破纸页,却让那些温暖的画面更清晰——原来梦是另一个时空的他,替这辈子的自己过了想过的人生。
小满,囡囡,等等我。他点燃信纸,火光映着他湿润的眼。纸页上的陈念安陈念暖在火中跳动,像梦里念安塞给他的星星贝壳,像暖暖捡的沙粒。当最后一个爱字化作灰烬时,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囡囡的喊声:爸爸快来,星星要掉下来了——
纵身跃下的瞬间,风掀起他的衣角,像梦境里林小满的婚纱。他闭上眼,等待与妻女重逢的温度,却没看见灰烬中,那颗写着愿的火星,正顺着夜风,飘向远方的星空——那里有个叫念暖的小姑娘,正把星星贴纸贴在时光胶囊上,旁边站着戴安全帽的小陈工,和织毛衣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