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陷入昏迷的王秀云和苏然父子送往县医院。林晓不顾一切地跟了去。在县医院急诊室门外,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刺鼻的消毒水味,惨白的灯光,医生护士匆忙的身影,以及苏然和他父亲苏大强布满血丝、写满绝望的眼睛,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黑白画面。
终于,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神色疲惫中带着一丝庆幸: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情况很不稳定。心肌大面积坏死,需要立刻进行心脏搭桥手术,否则……随时可能再次心梗,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我们做!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妈!苏然扑过去,声音嘶哑。
医生叹了口气:手术费用很高,而且术后恢复也需要一大笔钱。你们……尽快准备吧。先预交十万押金。
十……十万!苏然和苏大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十万!这对于一个普通的木匠家庭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砸锅卖铁,把房子卖了,也凑不齐!苏然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胸口——那里贴身藏着的,是两张通往新生活的车票,和那薄薄的一叠血汗钱。这点钱,在十万的手术费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巨大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靠着墙壁,身体无力地滑坐下去,双手深深插入头发中,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林晓站在一旁,看着苏然痛苦蜷缩的背影,听着他压抑绝望的哭声,心如刀绞。她看着自己口袋里那两张同样被雨水打湿、变得模糊的车票,又想起医院那冰冷的催款单,一个残酷的现实无比清晰地摆在眼前:他们的逃离计划,他们的新生活,在至亲生命的重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五章:交易与挣扎下的微光**
王秀云的病情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苏家父子四处奔走借钱,求遍了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甚至跪求了木器厂的老板预支工钱。然而,杯水车薪。催款单像雪片一样飞来,医院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苏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和挥之不去的绝望。他看林晓的眼神,充满了无法保护母亲、也无法守护爱情的巨大痛苦和自责。
林晓的心,在苏然的痛苦和王阿姨日渐虚弱的生命之间,被反复撕扯。她知道,苏然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开口让她去求顾家。可是,看着王阿姨在病床上痛苦的呼吸,看着苏然濒临崩溃的样子,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藤,疯狂地滋生蔓延——只有顾家,只有顾逸,能拿出这笔救命钱。
就在这时,顾逸的电话来了。他似乎从某种渠道(很可能是林晓父母忧心忡忡的转述)得知了青溪镇发生的事情和林晓的困境。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林小姐,听说你家里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需要帮助,请不用客气。
林晓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病房里形容枯槁的苏然,听着监护仪器单调而刺耳的滴答声,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恨这种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感觉,恨自己此刻别无选择的境地。最终,对苏然和他母亲安危的担忧压倒了一切。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将自己和苏然的感情纠葛,以及苏然母亲病危急需巨额手术费的困境,艰难地、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顾逸。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让林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钟后,顾逸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平稳、听不出波澜的语调:林小姐,我明白了。首先,感谢你的坦诚。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苏先生母亲的病,耽误不得。手术费和后续治疗的费用,我会立刻安排支付。这与你我之间的事情无关,是一条生命的重量,我理应提供帮助。
林晓的心猛地一松,巨大的感激瞬间涌上,几乎要脱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