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包厢彻底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苏晚晚也坐直了身体，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李晓雅会突然动手。

    胸前的DV机，隔着外套布料，忠实地、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记录着李晓雅的挑衅、辱骂、抢夺、以及这蓄谋已久、力道十足的暴力一击。

    我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重新看向一脸怒容、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李晓雅，还有她身后那个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又没开口的苏晚晚。

    火辣辣的脸颊还在刺痛，可乐的甜腻黏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但我藏在口袋里的手，却紧紧攥着那支同样在工作的录音笔。胸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尘埃落定的平静。

    鱼，彻底咬钩了。网，该收了。

    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窗户，在阶梯教室冰冷的塑料椅背上切割出锐利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粉笔灰和沉闷的气息。线性代数老师枯燥的推导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如同催眠的咒语。

    我坐在最后一排角落，后背挺直，目光却并未落在黑板上复杂的矩阵上。口袋里的手机，像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沉甸甸地贴着大腿。

    震动来了。

    短促而密集。不是电话，是信息轰炸。

    我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屏幕解锁的瞬间，一连串刺目的消息弹窗争先恐后地挤满了视野。

    李晓雅（未接来电3）

    李晓雅：林默！你他妈死哪去了立刻滚到学生会办公室来！晚晚姐找你！

    李晓雅：别他妈装死！出大事了！

    李晓雅：王八蛋！晚晚姐昨晚回去就哭了！说你对她不规矩！你等着被开除吧！

    王涛：卧槽！默子！你疯了群里都炸了！他们说你对苏晚晚……真的假的你赶紧去解释啊！

    （班级群@全体成员

    紧急通知：请林默同学立刻到系主任办公室说明情况！）

    （校园论坛匿名热帖：《惊爆！大一新生林某KTV庆生夜对女神学姐苏某意图不轨！人面兽心！》）

    （论坛热帖回复999+：人渣！开除！送他去坐牢！）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和前世一模一样！甚至连措辞都惊人的相似！只是地点从出租屋变成了KTV包厢！

    果然。诬告虽迟但到。

    我关掉那些疯狂闪烁的提示，点开班级群。里面早已被各种震惊、质疑、幸灾乐祸和求真相的消息刷屏。置顶的，是辅导员@我的那条冰冷的通知：林默同学，请立刻到系主任办公室，配合调查关于昨晚苏晚晚同学反映的严重事件。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我点开那个匿名热帖。主楼是一篇声情并茂、极具煽动性的小作文，以知情者的口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昨晚在KTV包厢，我如何借敬酒之名对苏晚晚学姐动手动脚、言语下流、行为猥亵，最后意图不轨时被李晓雅等同学及时制止。帖子下方，群情激奋，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诅咒如同潮水般涌来。

    人渣滚出学校！

    苏学姐好可怜！支持报警！

    这种败类不开除留着过年

    有图有真相吗求锤！

    看着这些汹涌的恶意，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前世那种被千夫所指的窒息感、百口莫辩的绝望感，此刻都被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理智所取代。

    我站起身，在周围同学或诧异、或鄙夷、或同情的复杂目光注视下，平静地收拾好书本，走出了沉闷的教室。

    走廊里阳光刺眼。我没有走向系主任办公室的方向，而是脚步一转，朝着相反的方向——学校中心广场走去。那里是学生上下课的必经之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