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刺鼻的劣质木料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陈年草药和泥土腐败的怪味,猛地冲进林默的鼻腔。他像一条离水濒死的鱼,骤然张开嘴,贪婪地吸入一大口浑浊的空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胸口剧烈起伏,牵扯得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叫嚣着剧痛。
冰冷,坚硬,狭窄。
这是意识回归后最强烈的感知。他费力地转动眼球,视野模糊一片,只有头顶上方几指距离处,一块粗糙、带着毛刺的深色木板,隔绝了所有光线。
“我…不是在ICU吗?”林默混乱地想。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无影灯刺目的白光,心电监护仪催命符般拉长的“嘀——”声,医生模糊的叹息,亲人压抑的哭泣…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下坠感。
可这里不是医院。这狭窄、散发着霉味和木头味的地方…是棺材?!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死亡的冰冷触感似乎还残留不去。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狠狠砸向头顶的木板。
咚!沉闷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动…动了!里面有动静!”一个年轻、带着极度惊恐的尖叫声穿透棺木传来。
“诈…诈尸?!”另一个更粗哑、同样颤抖的声音响起。
咚咚咚!林默顾不得许多,求生本能驱使着他,用肩膀和手肘疯狂撞击棺盖。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不敢停。终于,“咔嚓”一声脆响,腐朽的棺盖边缘裂开一道缝隙,刺眼的光线混合着新鲜的、带着草木和泥土腥气的空气猛地涌入。
他奋力推开变形的棺盖,挣扎着坐起身,贪婪地呼吸着。眼前景象让他瞬间呆滞。
没有医院白色的墙壁,没有消毒水的气味。他正坐在一口薄皮棺材里,棺材停放在一个破败院落的角落。院墙是低矮的土坯垒成,多处坍塌,露出外面荒芜的野地。几间歪歪斜斜的茅草屋勉强支撑着,屋顶茅草稀疏,在风中瑟瑟发抖。院子中央,两个穿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短褂的青年,脸色煞白如纸,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睛瞪得溜圆,惊恐万分地盯着他,如同见了地狱爬出的恶鬼。
“鬼…鬼啊!”其中一个瘦高个的青年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向院门。
“别…别过来!”另一个矮壮些的青年虽然腿肚子也在打颤,却强撑着没跑,顺手抄起了旁边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色厉内荏地指着林默。
林默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穿着一件同样破旧、沾满泥土的灰色麻布衣服,身体瘦弱得可怜,皮肤是病态的苍白,手臂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这不是他熟悉的身体,更不是他三十岁、长期伏案工作略显虚胖的躯体。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曾经因为肿瘤而插着管子,现在却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着嶙峋的肋骨。
记忆的洪流终于冲垮了最后的堤坝,属于“林默”这个身份的记忆碎片——一个同样病弱、父母双亡、被远房亲戚嫌弃、最终在贫病交加中咽气的少年——涌入了他的脑海。
穿越了?还穿成了一个刚下葬的短命鬼?!
荒谬感夹杂着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又栽回棺材里。
“我…不是鬼。”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水…给我水…”
矮壮青年狐疑地看着他,又看看被推开的棺材,显然不信。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相对整洁、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旧瓦罐。看到坐起来的林默,汉子也惊得“啊呀”一声,手里的瓦罐差点脱手。
“二…二叔?”矮壮青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指着林默,“林…林默他…他活了!”
被称作二叔的中年汉子定了定神,壮着胆子走近几步,仔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