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然后,我抬步,毫不犹豫地走向客厅,走向我的家人,走向我崭新的、不再有她一丝阴影的生活。
至于门外那个已死之人和她注定徒劳的挣扎呵,与我何干
7
陈阳已扶着岳母在沙发坐下,正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递过一杯温热的参茶。
岳父紧绷着脸,目光沉沉地盯着紧闭的大门方向。
胸口起伏,握着轮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爸,妈,
我走过去,声音放得平缓。
没事了。
岳父猛地转回头看我。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和被背叛的愤怒,最终化为一片沉重的疲惫。
小涛,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决绝。
从今往后,就当…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这个家,只有你们。
岳母的眼泪无声地淌得更凶,紧紧抓着陈阳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林倩倩在门外闹了多久,我不知道。
咒骂、哭嚎、哀求、威胁......各种声调轮番上演,最终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徒劳的拍打。
直到夜色深重,万籁俱寂,门外才彻底没了声息。
透过猫眼望去,楼道空荡,只有惨白的感应灯光映照着冰冷的地砖。
她和那个小助理,像两抹被世界抹去的幽魂,消失了。
日子如同被抽离了所有杂质的水流,重新变得清澈、平静,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暖意。
公司在我和陈阳手里稳步前行,岳父岳母的身体在我们的照料下渐渐好转。
那份被亲生女儿捅出的巨大创口,在时间与新生的温情中缓慢愈合。
家,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样子。
至于林倩倩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我们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个名字,仿佛她真的早已葬身在那片异国的冰冷海水之中。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傍晚。
我坐在书房处理文件,新闻的声音从客厅电视里隐隐传来。
是陈阳陪着二老在看本地晚间新闻。
突然,陈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穿透门缝:
老公…你出来一下。
心头莫名一跳。
我起身推开门,客厅的光线有些晃眼。
岳父岳母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脸色异常凝重。
电视屏幕上,一个穿着防水服、表情严肃的记者正站在一片灰蒙蒙的海滩前。
背景是呜咽的海浪和闪烁的警灯。
无名女尸惊现东港海滩,随身遗物引旧案关联。
记者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字字清晰。
镜头猛地推近,给了那条被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丝巾一个特写。
橙色的底,深蓝的纹路,边缘带着被海水长久浸泡后的磨损痕迹。
和我当年在助理发来的所谓失踪现场照片里看到的那条,一模一样。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岳父岳母。
岳母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手背。
岳父的背脊在刹那间佝偻了下去,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条丝巾的特写,嘴唇哆嗦着。
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破碎的的叹息,沉重得能砸碎人的心脏。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颤抖着。
最终重重地落在了旁边岳母那同样抖得不成样子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