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月的光透过地下室的气窗,在水泥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陈三水用衣袖擦拭青铜匣子,饕餮纹的眼睛竟随着月光强度明灭变化。苏明月突然按住他的手:"别看!那纹路会摄魂。"她的指尖冰凉得不似活人,指甲盖下隐约有青色脉络。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三人从修理厂后门溜出。张铁胆不知从哪弄来辆没有牌照的旧吉普,车后座堆满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件。"走老国道,"他发动车子时,仪表盘下藏着的小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高速路口肯定有检查站。"
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陈三水注意到张铁胆每隔十分钟就要看一眼后视镜——不是看后方来车,而是看后窗玻璃上贴着的黄符纸。符纸边缘正在缓慢卷曲,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炙烤。
"还有四十公里到怀化。"苏明月展开羊皮图,晶体形成的山脉轮廓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她突然皱眉,指向某处山谷:"这个标记昨天还没有。"那里新浮现出个微型建筑图案,形制像汉代的阙楼。
张铁胆猛打方向盘拐上条泥泞岔路:"不能去怀化站了。"他扔给陈三水个军用望远镜,"看铁路桥。"
两公里外的铁路桥上,几个穿黑衣的人正在检查过往列车。其中一人举起类似罗盘的工具,盘面泛着不祥的红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走路的姿势完全同步,就像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
"冥府的搜魂盘。"苏明月咬破手指在羊皮图上画了道血符,新出现的阙楼图案突然立体起来,投射出全息影像般的三维结构——那是个建在悬崖上的古老车站,"我们得去这里,白水渡。"
正午时分,他们混上了趟运木材的货运列车。陈三水蜷缩在堆满松脂味的原木缝隙里,青铜匣子贴着胸口发烫。苏明月正用朱砂笔在自己手臂上画符,那些符文与鬼面纹路交织,形成某种封印阵法。
"别看她的血符。"张铁胆往陈三水手里塞了块黑乎乎的肉干,"会做噩梦的。"肉干咸得发苦,但吃下后手腕上的鬼面纹刺痛感减轻了些。
列车穿过隧道时,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摸上陈三水后颈。他猛地回头,看见个干瘦老者不知何时蹲在了原木上。老者少说也有八十岁,却灵活得像只山猫,右手握着杆黄铜烟枪,烟锅里飘出的青烟在空中凝成鬼面形状。
"老烟枪?"张铁胆的军刀已经抵住老者咽喉,刀刃上刻的符文微微发亮。
老者咯咯笑着,露出满口黑牙。他用烟枪轻轻拨开军刀,青烟形成的鬼面突然张嘴说话:"鬼谷开,阴阳合,活人进,死人出。"声音竟是从烟锅里传出来的,带着空洞的回响。
苏明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沾上新的血迹。老烟枪眯眼打量她:"苏家的丫头?你爹死的时候,舌头已经变成青铜色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扔给陈三水,"到了白水渡再打开。"
列车驶出隧道的瞬间,老烟枪像被风吹散的烟雾般消失了。陈三水手中的油纸包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轻轻晃动还能听见里面金属物件的碰撞声。
"别信那老东西。"张铁胆脸色阴沉,"三十年前考古队出事那天,他是唯一不在现场的向导。"
黄昏时分,他们在荒废的白水渡站跳下列车。站台早已坍塌,只剩两根刻满符文的石柱孤零零立着。苏明月对照羊皮图,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鬼哭谷在那边,还得走二十里山路。"
进山前,他们在一家名为"客再来"的破旧旅店落脚。柜台后的老板娘看见三人手腕若隐若现的纹路,突然打翻了油灯。"住店可以,"她声音发抖,"但别在屋里说那两个字。"
"哪两个字?"陈三水刚问出口,老板娘就惊恐地在胸前画了个古怪符号。墙上那些看似装饰的铜镜同时转向他们,镜面映出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