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二)
头,做一场戏把他留在江南,好悄悄留意着几件未完的事情。
他只需一个劲磕头求饶,就算演完了。
但他没法不时时想着。
在西关楼上,皇帝点着远处的新平江,叹风景如画,他在背后盯着;在北凰街,皇帝从便服袖子里掏两锭银子丢给路边要饭的孩子,他还在背后盯着;在明仁寺,他跟着皇帝举香作揖,依然抬起眼睛,盯着。
谢濒看出来了,悄悄到他跟前说,父皇怎么会在百姓面前发作,你别过虑了。
所以下午回到两淮盐政察院西边的园子里,他忽然就不敢再盯着皇帝看。
皇帝往煮雪亭里走去,挥手让随侍的人退开,他有意落下半步,站到谢濒后边去了。
“洛儿,”皇帝忽然开口,声音还很轻,“这是什么茶?”他不得不上前去,衣袍擦过谢濒袖子。
谢濒没抬头,他就知道,要开始了。
他往天青色的茶盏里添上水,茶汤里碧色的芽尖翻动起来。
他恭恭敬敬地捧起,回道:“回父皇,这是去年腊月的雪水,茶是沈家进献的…”“啪!”茶盏在他和谢濒之间一下摔得粉碎。
好在是摔在地上了,若是砸在一旁的柱子上,恐怕飞起来的瓷片要让他俩破相。
谁能想到半句话间,皇帝就发作了。
不过两个人跪得极快,也没躲面前的碎片。
膝下传来一点刺痛,他感觉莫名安心。
“你平日里就如此靡费?朕喝茶尚用井水泉水,你倒是风雅得很!”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像是要让十几步开外立着的所有人听到。
反正声音是传到子屏的耳朵里了:“难怪都说你是朕最不成器的儿子!滚去偏殿思过!”那会磕了几个头,他也忘了。
子屏到他跟前时,他还在那跪着。
谢濒早就追着皇帝一路走开了。
子屏也很害怕,他怕谢洛又给吓傻了。
子屏声音有点抖:“殿下…”直到拖着他胳膊起来,见他笑得如常,子屏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不写的煮雪亭吗。
”他还往匾上一指。
总之这之后,他便没从西厢房出来。
御驾走时,他和子屏倒是又规规矩矩地往京城方向拜了三拜。
这三拜是值的,如今能见仰州美景,都蒙圣上恩赏。
“夜风一吹,怎么忽然觉得头有些疼。
沈家不知白天上的什么破酒。
”眼前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
子屏再次下意识应了一声。
“你愣什么呢?”谢洛坐起来。
“酒怎么还没来?”沈家的上的是极品的三白酒。
味都没咂摸一下就灌了几杯下去,真的是傻子。
子屏苦笑,可不能让他再一股脑地喝。
于是他凑近谢洛跟前道:“殿下,你若还想见那徐小姐,我倒有个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