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檐雪(二)
“衡真。
”风扬起纱幔,她的脸晦暗不明,笼在灯影交叠之间。
殿内一片死寂,没有仆从内侍胆敢进来打扫,青珠九旒一应狼藉,琉璃馔玉只作败瓦,半个时辰前还遥遥斟在高耳金樽中的祗糵酒,眼下淌在丝鸟羽织成的地毯上,血一般红。
更漏月明中。
玉阶上的两个人紧紧相拥。
“就这么办罢,”太子不再颤抖也不再哭,嗓音如同沉闷的鼓声:“我骗不了圣人了。
他若要废我,不如尽早废的好。
到我当真作了乱臣贼子的那一日,我们就都活不成了。
”-鸿胪寺好不容易举办一场家宴,却办得鲜血淋漓,我的下场只有一个。
我被罚俸整整一年。
后背的伤还没好,我被允许休息几日常朝。
是日散朝后,逖之递来一只不打眼的铜盒,其内躺着一张房契。
“什么意思?”逖之道:“城阳公主替东宫向你赔不是,如果你不收,她就送你个更大的。
”城阳公主,少詹事的未婚妻,替少詹事来的?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圣人和江夏王批评的时候,我已经气不起来了。
眼下瞧着这封厚礼,心中只想冷笑:“不收,不接受赔不是。
”我对逖之说:“天恩浩荡,我却没胆子领着赏赐犯错。
请你回去转告公主,不是她欺负了下官,不必替人道歉。
是谁误了礼部的庶务,让他自己向江夏王请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