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金身(一)
罢。
东宫寻了个神医,他已健步如风了。
”啊?!我惊掉下巴,诧道:“还有这样的事?太医署都治不好,何处的华佗?”逖之嘿嘿笑:“你别问我,我也不知,许是姑姑显灵罢。
”天下间真是无奇不有,神医若真治好了太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正想着,耳听他道:“只是那人可恨,我与太子温习礼仪,他偏在一旁紧张得什么似的。
我是能害了太子不成?”“谁?”“还能是谁?”那恐怕只有杜荷了。
我忍不住笑:“你说这是不是圣人的家风?每个皇帝都要有个登堂入室的死党,比如裴寂和高祖皇帝,你阿爷和圣人。
”“美不死他,我阿爷和圣人是什么交情?大业年间,圣人想去云定兴帐下从军,谁也不理他,只有我阿爷收拾包袱陪他去。
他杜荷敢摸一下枪……”话说了一半又撂下,逖之噎了一口胡饼似的顿住,声音压下来,却还是念叨不休:“你说他两个不会真是断袖罢……”我竖起黄麻纸,将自己与他隔开,斩钉截铁:“不是。
”“你又知道?”可不是知道么?逖之眨着眼睛瞪着我,很不理解。
于是我决定要他去个好地方。
是夜无云无月,我再次立在主客司的房顶,身边多了一个逖之。
我指着东宫的方向说:“没骗你罢?这儿真能看见东宫。
”隔了一道宫墙,越过绕宫城而过的蜿蜒溪流,又隔一道宫墙,东宫一览无余。
怕见到什么不该见的,我背过身去,拍他的肩让他自己看。
逖之瞪大眼睛,指着远处手指发颤:“这……”这什么这,公主与准驸马都尉骑个马不是很正常么?“这……”“你也太大惊小怪了罢,至于么?”“这……”嗯?难道不止骑马?别是亲到一起去了?那就不大方便看了罢……我正犹豫着,觉得还是离开得好,逖之却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教我也好奇起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好极了!没有亲到一起!东宫卫率府外,几十位兵曹手持长矛列阵在前。
一个身披貂氅的娇小少女立于其先,不知正说些什么。
兵曹个子高,虽未披甲但仍然很壮实,应该是突厥或是靺鞨人。
这些兵曹挺胸昂首,站立得规整极了,正在等待少女一个个绕到他们身边。
奇景之所以谓之奇景,便是这样一座山头,巴掌大的白毛松鼠统帅林中豹。
眼前人齐齐举矛向天,金戈化作寒光一片,组成一幅冰冷坚硬的铠甲。
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抚着心口说:“这、这、这是谁啊?!”“城阳公主。
”逖之面如土色,夜色都遮不住他的一脸苍白。
他再也待不住了,哪怕双腿发软也好,趔趄着就要跑下屋顶。
我拉着他的手臂:“逖之,你回头。
”他着急得了不得,一面挣扎一面试图反手拽住我,几乎要与我生气了:“回什么头,你别看了,权当做什么都没见到,倘若你胆敢说出去一个字——”“逖之,你回头!”“你有毛病么你?这是你该看的吗?快跟我走!”我就要疯了:“逖之,你回头!”他狠狠剜了我一眼,也许瞧着我的神情是很严肃的,所以才不得不愣怔了几个瞬间。
我依旧抓着他,看他深吸一口凉气,秉承着一副赴死的心,极缓慢地回过身去。
正对上城阳公主的目光。
城阳公主看到了我们。
这样远,隔着几重高墙、一道溪流。
太极宫千万座殿宇,屋檐上麻雀乌鸦什么不落脚,她偏瞧见了我们两个人。
意外的是,公主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很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