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正川行
家脸面,当面对他儿子破口大骂。
林廷敬将此事告予父亲林千峰,但当时父亲权当小儿随林家先祖,武力充沛,只当无心之失又犯混事,叫人给那家一大笔银两,事情也就罢了。
但那群只会吃俸禄的地方官吏,为了得林家青睐,居然将方成举之妻鸩杀,又bangjia他的儿子准备灭口,以此向林家邀功。
江都当年水患严重,秦丞相得皇帝旨意前来巡视,他家那自小乖巧少言的长女,不知怎么听说此事,回京之后就一纸陈情,把此事彻底捅到皇帝跟前。
等林廷敬回过神来,方成举已经调任京中,做了都水司郎中。
原本要被皇帝严查,结果闹了半天,不过是调来做个小京官,挨不到他们林家的边,林家趁机施压,想彻底永绝后患。
哪知他方成举的儿子,不日在京中便展露才华,得到皇帝赏识后青云直上,甚至直接向皇帝秉承直言,要来御史职位,直接干预林家渎职买官之事。
林廷敬看面前年轻人的脸,噙起丝愤恨。
“时过多年,我原以为提携过你父亲,就权当弥补,你居然还不忘旧日恩怨,如狼似虎,记仇得很!”方明川听完这等颠倒是非的话,怒极反笑:“家父初来京中时,林大人官场上对他围追堵截,若不是有丞相相护,方某哪有今日坐在这里与林大人相谈?”想到当时境遇,方明川眼中凝起厉色:“林大人当年,是见方某有可用之处,有意拉拢,笑里藏刀罢了。
”幼年身处江都,虽出身寒门境界艰苦,但父母恩爱偕老,也算此生圆满。
一招遭此变故,人人弃他家为敝履,巴不得与他撇清关系,哪怕是方家旁支,竟也无一人敢过问近况,问上一句天灾人祸,吃饱饭否。
反倒是入京之后,一个两个攀亲沾故巴结起方家来。
仍记得那日,他倒在草屋中,与尸体共度三天三夜,那三日他滴米未进,逃出来后终究支撑不住,倒在雨后未干的泥水里。
原以为人生不过潦草走一遭,直到她的手拂过脸颊。
“秦怀月?”林廷敬细看他表情:“我记得秦丞相家那位长女,与你同在翰林院当值。
”方明川听他嘴里说起这个名字,不悦的皱眉,而林廷敬则呵笑一声。
“你当真是命好,能得丞相之女相助,只是当下,少做那些虚妄的大梦。
”林廷敬与他话不投机半句多,甩了衣袖起身离坐,转去与其他氏族子弟交谈。
方明川并不理会他的讥讽,在雕花木椅上沉吟片刻,想他最后留下的话。
他怎么会不知道,世上许多事都是遥不可及,难以触碰的虚妄。
有人视钦慕之物为画脂镂冰,只赞叹它外表的精卓美丽,不久就换了喜欢;有人爱不释手,无意发现它展露出的几点缺陷,即刻摇头,止步不前;有人故作怜惜,逢人便称美玉有瑕,劝戒他人止步,片叶莫沾。
万事万物有它既定规律,所有谜底都在远方静待揭晓。
山正川行,风禾尽起,当观水月,莫怨松风。
既然她已经站在身边,看她就好。
“方大人?”高漾见林廷敬已经与他人交谈,唯有修撰一人坐在此处,开口确认道:“方大人现下可有时间?”见方明川朝她颔首,高漾才快步坐他旁边红椅上。
今日来宴,见得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受家母所托,难得穿起裙装,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
敛了几道裙角压在股下,高漾这才神色轻松,道起些平常的寒暄:“方大人平时都是提前来,怎么今日是踩点到?”方明川听高漾这样问,想起坐马车来时,家中常用的宣纸用尽,便路过舒竹轩选了些,正当巧看到店主新进不少笔搁。
其中有颗粉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