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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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世看他打shi了衣襟都没发现,笑一声举杯与他对饮:“我食家乡米,饮家乡水,江都养育我多年,如今来京同你们共事多年,也算学得不少……离家多年,算算我这年纪,也该回乡做些贡献。
”白邈听这话有些感慨,他们这群人为官多年,彼此如兄弟般亲近,此番分别怕是再也不见。
他饮尽一杯,又斟满新酒为他举起:“我知你固执,既如此,再同我们这些人喝一杯!”“对啊,文世,再来一杯!”“你小子可记得常回来一趟,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宴上有人举杯对他送上祝福,有人笑闹他记得常寄书信,别光耽于江南美景,不让他们这些人也瞧瞧。
文世无奈摇头,举起酒杯笑道:“那我就祝各位,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你看你说的这话,自是当然!”“等将来有机会,我们再聚!”“哎,白邈,你还没送上饯行词呢,平日就你话多,怎么今儿倒成哑巴了,你也过来说两句啊?”白邈摇晃着举起酒杯:“文世兄常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人在世间行走,也要道法自然与天合一,白邈不如你知识博渊,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风云起,得偿所愿!”听闻此话,文世愣了愣。
许是瓷杯太滑,白邈刚说完,手头没拿稳撒了一地,酒水撞到桌面,溅起一滴入他眼里。
“哎呦!”酒滴火辣,辛酸难以开眼,他揉着缓解,再睁眼就见烛泪黄光里一封书信,黑字白纸写尽江都水利贪污款项,上面名字一个比一个响亮,到最后的姓氏……竟令人不敢细看。
落款朱色小印写着文世的名字,纸张再上便是他托付的最后遗言。
——白兄,若它日我有不测不死于君,不死于国,死于因果。
白邈惊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眼花,闭眼再睁开时,四周场景又回归到宴上,觥筹交错之声依旧热闹,他被这情况搞蒙,一时没反应过来。
各位同僚见他傻愣开始窃笑他,文世对各位兄弟拱手,一如既往拍拍他肩沉稳道。
“你们看这酒水回归大地,将来也会升腾化作雨露润泽万物,不正是天地对我的饯行?谢过白兄,有心啦。
”众人听状都欢笑起来,这笑闹声穿透几十年光阴犹在耳边回荡。
只消片刻,那些意气风发的脸竟换作须发皤然,逐渐染上岁月的沉霜。
所有宾客分道扬镳,离席散场,各自没入他们的颜色里——笑声散在光阴角落,被风拉的细腻,再难被人听清。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自然孕育万物给予众生自由,却又让其从茁壮走向衰落。
千百年来祂看尽世间万物轮回苦楚,却默观滚滚红尘来将世人身心烹煮。
白邈起身走到屋外,手中瓷杯微倾,酒水如瀑浇透门前泥土,浸润几颗浅层之下的草籽。
“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风云起文世,你终得偿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