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铜制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衣柜方向不再动弹。
衣柜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表面刻着百子图。祁夏数了数,发现整整一百个孩童中,有十二个没有刻眼睛。当她用手指摩挲其中一个孩子的面部时,衣柜深处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
谁祁夏猛地拉开柜门。里面整齐挂着几件民国式样的衣裙,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猩红嫁衣,金线绣的凤凰在烛光下如同活物。嫁衣下摆沾着深色污渍,摸上去黏腻潮湿。
窗外传来三声梆子响,祁夏看表才发现已是子时。几乎同时,整座宅子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在木地板上踱步。她拉开窗帘一条缝,看见中庭站满了模糊的人影,全都面朝月亮做着吞咽的动作。
最清晰的是个穿红鞋的女人,她站在井台边,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弯折,长发垂进井里。似乎察觉到视线,女人突然转向窗户。祁夏跌坐在地,因为她看见那张惨白的脸上,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官。
祁小姐还没睡陈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祁夏屏住呼吸,看着门缝下的影子——那不是人类的轮廓,而是某种多足生物投下的剪影。
脚步声远去后,祁夏从工具箱底层取出祖父的笔记。翻到记载栖凤居的那页,纸上用朱砂写着:活人住阳宅,死人住阴宅,阴阳颠倒处,是为栖凤居。下面画着个建筑剖面图,显示地下还有一层结构。
凌晨三点,确定宅子恢复寂静后,祁夏拿着手电溜出客房。根据笔记提示,她在正堂供桌下找到块松动的地砖。掀开后是条狭窄的甬道,石阶上长满青苔,湿冷的空气里飘着腐肉和麝香混合的气味。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摆着十二口黑漆棺材,呈北斗七星状排列。祁夏的手电照到墙上时,她差点惊叫出声——整面墙都是人脸,不是雕刻,而是真正的人脸从墙里凸出来,皮肤已经石化,但眼睛还在转动。
最骇人的是西墙上的血字,像是有人用指甲蘸血写的:不要相信穿红鞋的女人。字迹新鲜得仿佛刚刚写下,祁夏甚至能闻到铁锈味。她后退时撞到口棺材,棺盖突然滑开,里面蜷缩着具穿西装的干尸。干尸右手握着铜镜,镜面朝上。
祁夏颤抖着拿起铜镜,镜中浮现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间点满红烛的喜堂。穿嫁衣的新娘被铁链锁在太师椅上,盖头下不断滴血。当镜头转向新郎时,祁夏的血液凝固了——那是年轻版的祖父,胸前别着朵枯萎的白花。
找到你了。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祁夏转身时,穿红鞋的女人就贴在她背后,长发垂到腰际,嫁衣下摆滴滴答答落着血。女人抬起脸,这次祁夏看清了,那不是她的脸,而是镜中新娘的面容。
女人伸手触碰铜镜的瞬间,祁夏眼前炸开一片血红。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被活埋的新娘、喝符水的宾客、在镜前割喉的少女......最后定格在一面雕着十二只无目凤凰的铜镜上。
祁小姐林先生的声音从甬道传来。祁夏慌忙把铜镜塞回干尸手中,却发现棺材里空空如也。等她爬出地下室,正撞见林先生站在供桌前,藏青色长衫下摆沾着新鲜的泥渍。
我听到动静......祁夏话音未落,林先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滑腻,像某种水生生物。
宅子年代久远,很多地方不安全。林先生盯着祁夏衣领上的血迹,尤其是对祁家人来说。
回到客房,祁夏发现工具箱被人动过。祖父的笔记摊开在桌上,其中一页被撕掉了,残留的纸边呈现锯齿状,像是被牙齿咬断的。床头多出个红木匣子,里面放着把铜钥匙和半块龙凤玉佩。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瓦片上,像是无数小脚在屋顶奔跑。祁夏把铜钥匙塞进枕头下,突然摸到张纸条。借着月光,她看清上面用血写着:镜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