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下的每一口美食，都是预支的生命凭证——

    冰凉的泡沫箱紧贴着门板，像具缩小的棺材，在猫眼透出的惨白声控灯下静默无言。我喉咙发干，胃袋抽搐——我明明没点外卖。昨晚的安眠药还梗在食道里，喉咙残留着帕罗西汀的药片苦涩。

    指尖触到箱盖的刹那，森冷白雾蛇一般缠上手腕。掀开箱盖，弥漫的寒气中，一块被蓝莓釉裂纹分割的鹅肝慕斯静卧冰霜之上，精致如祭坛的供品。那些裂痕深处，却正渗出粘稠如血浆的暗红浆液。嗡嗡嗡——裤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屏幕自动亮起，猩红文字刺入瞳孔：

    **【饿死了么-特供】尊敬的张远先生：

    您订购的‘肝脏鲜度维生服务’已生效。

    主厨温馨提示：帕罗西汀会加速细胞酶解腐败哦

    （）

    冷藏保质期：≈心跳余量计数中…**

    鬼使神差，冰凉的叉子舀起一勺冻膏送入口中。先是高级餐厅的丝滑触感，下一秒，我每天吞服的抗抑郁药特有的酸苦混着一股浓烈的铁锈腥气轰然炸开！那不是普通的金属味，是停尸房钢台上经年渗入骨缝的消毒水与福尔马林的混合气息！喉头瞬间被一只无形铁手攥紧。

    呃…我弓着腰干呕，视线落在橡木餐桌面。木质纹理像活了过来，疯狂蠕动，扭曲，凝结，最终浮凸出几个凹陷的阴刻字符——ZM-7。一股冰冷的电流击穿脊椎。那是市殡仪馆三号厅第七号停尸台的钢印编号，我上个月处理母亲后事时，就停在隔壁ZM-6！

    小雅！厨房什么东西碎了我踉跄着后退，朝着卧室方向嘶喊。回应我的只有死寂，以及冰箱压缩机发出的、如同垂死病人喉间痰鸣的呜咽。

    哐当！台面上的镶框结婚照被手肘扫落。沉重的玻璃相框砸在地砖上，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爬过照片上妻子小雅温柔的嘴角。更恐怖的事发生了——那些玻璃裂纹的罅隙里，竟开始渗出粘稠、深紫色的蓝莓酱！照片的背景也在溶解、扭曲：洱海澄澈的月光与水面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毫无温度的银灰色金属板——尸检台的边缘！一只塑料假眼般无神的眼球，正从背景模糊的冷柜门缝隙里窥探出来！

    操！冷汗浸透后背。我冲向玄关的平板电脑，手指颤抖地点击监控APP的回放功能。屏幕闪烁，定格在十七分钟前。

    监控画面：穿鲜亮柠檬黄制服的外卖员站在电梯轿厢的角落。他身体笔直僵硬，双手空空如也，脚下却诡异地汪着一滩方形水渍，像是从胸腔渗出的冰水。电梯门在17楼打开，他没有行走——是平移出去的！影像放大再放大，聚焦在他触碰电梯楼层面板的手指。那一瞬间，我浑身血液都凉透了——他的食指指腹光滑平整，没有一丝一毫的指纹沟壑！没有微小的汗毛毛孔！甚至连象征健康的指甲月牙白都消失不见，指尖圆钝如同保鲜膜包裹的冷鲜肉肠！他虚按一下，电梯楼层面板上所有发亮的数字按钮，在他飘出轿厢的瞬间——齐刷刷熄灭了，像十七只同时闭上的眼睛，透着死气。

    恐惧攥紧心脏。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后背抵着刺骨的冰箱门。冰箱忽然传出咯吱咯吱的异响。冰箱门上凝结的厚厚白霜，像有生命般缓慢蠕动，最终凝成两行冰棱刻字：

    冷藏的爱情与器官一样

    保质期

    =

    心跳余额

    ×

    0.7

    藤编的陶罐提梁粗糙冰凉，提在手里却像攥着一截刚从冻河捞出的枯骨。我犹豫着，胃里翻江倒海，但一股更强大、更诡异的吸力仿佛在拉扯我的神经。终于，我撕开了密封的保鲜膜。

    噗——一股恶臭猛地喷出！不是馊坏的食物味，是腐烂水藻、溺毙牲畜混合着淤泥的腥臊气味，劈头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