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室友粘人得过分。
半夜醒来,他又挤在我的床上。
同事聚餐我晚归,他冷着脸摔门。
每次都要哄很久他才肯消气。
网友劝我:你就从了他吧。
直到他发高烧,我偷看他日记:
他今天给女同事递咖啡,真想剁了那女人的手。
偷拍他的睫毛真好看,想亲。
他哄我的样子像在撸猫,好喜欢。
我正要撕掉这变态日记,却摸到最后一页贴着的照片——
全是我睡着时的偷拍照。
手机突然震动,同事发来消息:
上次团建照片发你,江燃只偷拍你,好痴汉。
身后传来沙哑呢喃:你都看到了
01
凌晨一点零三分,钥匙终于插进锁孔,金属摩擦的涩响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我几乎是把自己摔进玄关的,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楼道里那盏苟延残喘的声控灯应声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门口那一小片光晕,也吞噬了门外世界残留的喧嚣。
累。
骨头缝里都渗着一种被抽干了的沉重感。
加班到深夜,紧接着又被部门那群精力过剩的同事硬拽去居酒屋,美其名曰团队建设,实则就是换了个地方消耗所剩无几的脑细胞。
啤酒杯碰撞的脆响,高谈阔论的喧哗,还有那些被迫挂上的、肌肉已经僵化的笑脸……
此刻都成了太阳穴里嗡嗡作响的回音。
我甩掉皮鞋,赤脚踩上冰凉的地板,一路摸黑往里走。
这间两居室的老房子,格局狭长,客厅像个昏暗的甬道,只靠尽头主卧门缝底下漏出的一线微光勉强指引方向。
那是我房间的门缝。
心脏没来由地沉了一下,一个荒谬又顽固的预感悄然浮现。
我屏住呼吸,动作放到最轻,指尖搭上冰凉的金属门把手,缓缓压下,推开一条缝隙。
果然。
他又在。
床上鼓起的那团阴影轮廓,熟悉得让我瞬间卸了力,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无奈。
窗帘缝隙漏进的惨淡月光,吝啬地勾勒出床上人的侧影——江燃,我的室友。
他侧躺着,蜷缩着,像只固执地盘踞在别人领地的流浪猫,霸占了我枕头的一角,身上盖着的,赫然是我昨天刚洗好收起来的那条灰色薄毯。
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干净的皂角混着点阳光暴晒后的干爽气息,霸道地覆盖了我房间里原本寡淡的空气清新剂味道。
这气息无声地宣告着一种占领。
我靠着门框,无声地叹了口气。
胸腔里积压了一晚上的疲惫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此刻找到了一个具体的宣泄口。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不是第十次。
从半年前他搬进这间次卧开始,这种深夜入侵就成了常态。
理由五花八门,次卧空调坏了太热、做噩梦了害怕、甚至仅仅是你这边靠窗,月亮比较圆。
起初我还试图讲道理,划定界限,后来发现全是徒劳。
江燃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有着近乎偏执的任性,像一块吸力过强的磁铁,沉默而固执地吸附过来。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认命地放轻脚步走进去。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尊睡神。
从衣柜深处拖出备用的薄被和枕头,铺在床边的地板上。
硬木地板透过薄薄一层被褥传递着凉意,硌得肩胛骨生疼。
我躺下去,侧过头,目光越过床沿,落在江燃沉睡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