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全身力气刻下的,划破了薄薄的纸张,墨水在断裂的纤维处晕开。
他在囚禁我!!!
地下储藏室!!!
求求你!快报警!救救我!
苏晓
最后那个名字,苏晓,被反复描摹了好几遍,深蓝色的墨迹几乎将纸张穿透,最后一个笔画拖得又长又颤,戛然而止,像一个生命被强行掐断的叹息。纸张靠近边缘的地方,有几道深深的、不规则的指甲抓挠留下的凹痕和细小的撕裂口,无声地诉说着书写时极致的恐惧和挣扎。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四肢百骸一片麻木的寒凉。心脏在胸腔里狂乱地擂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尖锐的疼痛,撞击着耳膜,几乎要将那哗哗的水声淹没。我死死攥着那张纸,薄薄的纸片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剧痛,却又冷得刺骨。
苏晓……这个名字像一枚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精心构筑七年的婚姻图景。记忆的碎片在混乱的脑海里疯狂闪回:上周三,陈默说公司系统升级,需要通宵值守。他回来时已是清晨,带着一身浓重的、医院走廊般的消毒水味,疲惫地解释说机房空调坏了,闷了一身汗,在公司淋浴房匆匆冲洗过。他的眼睛下有着明显的青影,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种近乎亢奋的奇异光亮,当时我只以为是熬夜工作的疲惫与亢奋交织。还有……三个月前,他出差回来,行李箱的轮子上沾着几片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泥点,像是溅上去的。我随口问起,他轻描淡写地说机场路在修,溅起的泥水。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砸下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真相的重量。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陈默温和的声音,如同幽灵般,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厨房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看到了吗
极度惊恐之下,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我的手闪电般缩回,将那张滚烫的纸片紧紧攥在掌心,用力得指关节都泛出青白。另一只手几乎是同时,猛地按在了敞开的鞋盒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我猛地转过身,背脊僵硬得如同铁板。脸上极力挤出一个笑容,肌肉却僵硬得不受控制,感觉那笑容一定扭曲得可怕。没……没什么,声音干涩发紧,像砂纸摩擦,就是……这鞋子太美了,看呆了。
我的视线慌乱地扫过他的脸,不敢在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眼睛上停留半分。
陈默就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腰间还系着那条米色的棉麻围裙,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几颗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肌肉的线条滑落。他的目光落在我按着鞋盒的手上,又缓缓移到我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秘密。
喜欢就好。他嘴角勾起惯常的弧度,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他走近一步,身上是熟悉的须后水和干净棉布混合的味道,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冷的金属器械的气息我的胃部一阵翻搅。他伸出手,指尖似乎想触碰我的脸颊,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躲闪的冲动。他的指尖最终落在了我按着鞋盒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为了它,我可是托了不少关系。他语气轻松,带着点邀功的意味,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紧握成拳、藏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怎么样,试试合不合脚
嗯……好,好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得不像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我必须动起来,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摆脱这几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注视。
我像个提线木偶般,僵硬地弯下腰,手指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