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尖锐的痛楚猛地冲上头顶,胃部又开始剧烈地痉挛起来。我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那冰冷的屏幕捏碎。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最后一丝平静的假象。
就在这时,顾言深似乎终于结束了他那边的寒暄。他端着酒杯,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朝我这个角落走来。水晶灯的光芒在他身上流淌,那张脸在迷离的光线下,愈发显得俊美得不真实,也冰冷得不近人情。
他在我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与烟草味混合着淡淡的酒气,霸道地侵入我的呼吸。
周围喧嚣的声音似乎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聚焦过来。
顾言深微微俯身,靠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清浅回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解释。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血液倒流回心脏,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击着耳膜,发出擂鼓般的轰鸣。胃里的绞痛瞬间攀升到顶点,像有一把钝刀在里面反复切割搅动。我甚至能感觉到额角瞬间渗出的冷汗。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那里面,没有了刚才在人群中的笑意,也没有了偶尔醉酒后的迷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审视货物般的漠然和……一丝终于可以摆脱麻烦的轻松
所以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怎样濒临崩溃的岩浆在翻涌。
顾言深似乎没料到我如此平静,他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直起身,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抽出一个薄薄的、对折好的文件袋,动作随意地丢在我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签了它。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是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里面是一套市中心公寓和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生活的钱。足够丰厚,买你这三年的‘听话’。他刻意加重了听话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施舍意味。清浅不喜欢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牵扯。你该让位了。
文件袋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玻璃上,像一块沉重的墓碑。
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仿佛变成了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空气里浮动的香槟气泡似乎都带着嘲弄的意味。
胃里的绞痛和冰冷的麻木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我死死地盯着那个文件袋,又缓缓抬起眼,看向顾言深那张完美得令人心碎的脸。这张脸,这三年来,曾是我沉沦的地狱,也是我赖以苟延残喘的唯一幻象。
现在,幻象的主人回来了。我这个赝品,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被榨干,像一块用过的抹布,被随意地丢弃,还要被嫌弃碍了主人的眼。
真实……讽刺啊。
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疯狂,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疯狂滋生、缠绕,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痛楚和屈辱。那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仿佛蛰伏了太久,终于等到了破土而出的契机。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片冰冷的漠然和理所当然的掌控感。然后,我极其缓慢地,极其缓慢地,弯起了唇角。
一个笑容,在我脸上缓缓绽开。
那笑容不再是镜头前的无懈可击,不再是面对他时的刻意温顺或强忍的愤怒。它空洞,冰冷,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诡异平静,像开在悬崖边、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的花。
好。
我清晰地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