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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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停。
清冷的月光洒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道上,映得天地一片素裹银装。
万籁俱寂。
只有寒风偶尔卷起松枝上的积雪,发出簌簌的轻响。
而在她洞府门前,那株虬劲的老梅树下。
一个单薄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深及脚踝的积雪中。
是沈夜。
他只穿着那件林晚晚改的、依旧显得宽大的厚棉袍。
肩背挺得笔直,像一棵沉默的青松。
乌黑的发上、肩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
眉毛和长长的睫毛也结了一层白霜。
显然,他已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脸轮廓,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的目光,固执地投向山道的方向。
当林晚晚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当他的视线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那双被冰雪覆盖、如同寒星的眼眸,瞬间被点亮!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孤寂,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眼中几乎要溢出的光彩!
他动了。
僵硬地、有些踉跄地,朝她奔来。
厚厚的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跑得很快,很急。
甚至因为站得太久冻僵了腿,差点摔倒。
但他不管不顾,冲到林晚晚面前,猛地停下。
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
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
想问师姐你去了哪里
想说我等了好久好久。
想告诉她寒毒又发作了一次,很疼,但我忍住了。
想问她你受伤了吗
可最终,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急促地喘息着,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地盯着林晚晚。
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深深烙进灵魂深处。
然后。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只冻得通红、甚至有些肿胀的手,极其缓慢、又带着一种无比珍重的意味,探进自己棉袍的怀里。
摸索着。
掏出了一样东西。
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
递到林晚晚眼前。
月光下。
那是一只通体莹白、样式简单的玉簪。
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梅花。
正是林晚晚一个月前出门时,嫌麻烦随手拔下、不知丢在洞府哪个角落的那一支。
它此刻被少年紧紧攥在手里,捂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捂得温温热热。
簪身洁净无瑕,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没有沾染一丝风雪和尘埃。
像是被他用体温和全部的心神,呵护了无数个日夜。
沈夜依旧说不出话。
他只是固执地、带着点笨拙的急切,将那支温热的玉簪,往林晚晚面前又递了递。
眼神清澈而执着。
像是在献上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像是在无声地诉说:
你看,我一直守着。
你的东西,我护得好好的。
我…在等你回来。
寒风卷过。
吹落老梅树枝头的积雪。
月光无声地流淌。
林晚晚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支被捂得温热的玉簪。
又看看少年冻得通红的脸颊、结满冰霜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