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出的骨枝,精准地指向右侧那片悬挂着的竹牌森林。昏暗摇曳的油灯光下,无数竹牌在无形的气流中微微晃动、碰撞,发出细碎而连绵的咔哒声,如同无数亡魂在窃窃私语。
他的指尖,停在了其中一块竹牌上。
那竹牌很新,颜色不像其他那些被岁月浸透的深黄或暗褐,还带着些青翠的底色。上面墨迹淋漓,字迹也透着一股新写就的张扬和……愚昧的狂喜:
李三,典阳寿贰拾年整,乙巳年四月初七。
日期,赫然就是今天!
瞧,白七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干涩平板,却带着一种冰封千里的寒意,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阳寿二十载,当期……三日。
他顿了顿,那浑浊的琥珀色眼珠缓缓转动,如同两颗冰冷的玻璃弹珠,重新聚焦在我脸上,嘴角那抹诡笑纹丝不动。
当期至,本息两清,概不赊欠。他慢悠悠地重复着之前的规矩,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在石板上,李三的债……该清算了。
清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瞬间压倒了恐惧,我几乎是嘶吼出来,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他才刚当!才几个小时!三天凭什么!
白七爷脸上的诡笑纹丝未动,仿佛在欣赏困兽徒劳的挣扎。当铺规矩,当期由主家定。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块崭新的、写着李三名字的竹牌,白某定的,就是三日。时辰……快到了。
电话那头,李三似乎也听到了白七爷这冰冷如刀的话语,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到极致的抽气声:什……什么声音老陈你在哪你跟谁说话!什么清算!什么时辰!老陈!救我!老陈——!!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濒死的绝望,但随即,电话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般的尖锐噪音!
滋啦——!!!
噪音瞬间盖过了李三的惨叫,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紧接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彻底扭曲变形,李三的呼喊变成了断断续续、无法分辨的诡异嘶鸣和……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正在被强行挤压碾碎的恐怖声响!
嘎吱……咯……呃啊……
李三!李三!!我对着话筒狂吼,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嘟…嘟…嘟…
忙音。冰冷、单调、无情地响起。
5
掌柜的诅咒!这块邪玉怎么又回来了
通话,被强行切断了。
手机屏幕的光还亮着,映着我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听筒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和最后的忙音,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反复回响。李三……完了就因为那该死的三天当期就因为二十年的阳寿!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彻骨的寒意,在我四肢百骸里疯狂冲撞。我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柜台后那个如同干尸般的白七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是你搞的鬼!那老头!鬼市那老头是你的人!你们是一伙的!设套害人!
白七爷静静地看着我,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在昏黄的光线下,浑浊得如同两潭死水。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动作僵硬得像是生锈的关节在转动。
套他干瘪的嘴唇翕动,发出沙哑的声音,不。此乃……公平交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枯瘦的手指指向那块写着李三名字的崭新竹牌,字,是他自己写的。名,是他自己签的。典当之物,亦是其亲口允诺。白某……不过照章办事。
照章办事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三天!二十年的阳寿只当三天!你告诉我这叫公平!
白七爷嘴角那抹诡笑似乎加深了一丝,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酷。典当之物,价值几何,当期长短,皆由白某……说了算。他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目光扫过我因愤怒和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