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骨头,顺着光滑的桌腿软绵绵地滑下去,瘫倒在冰冷的地毯上。蜷缩成一团,连呼吸都扯着疼。
林霄!沈执言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调。
顾晚晴的尖叫却陡然拔高,刺破耳膜:血!执言!她……她后脑流血了!好多血!
血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从我后脑勺汩汩地冒出来,迅速濡湿了头发,混着酒液黏糊糊地贴在脖子上。浅色的地毯被染红了一大片。
刺目的猩红。
疼。铺天盖地的疼。
黑暗像潮水,汹涌地漫上来。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沈执言那张似乎闪过一瞬慌乱的俊脸还是我痛到极致的幻觉
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结束了。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眼皮重得像压了千斤巨石。勉强掀开一条缝,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惨白光影。耳朵里灌满了仪器的单调蜂鸣,还有刻意压低、却掩不住兴奋的交谈声。
剂量很安全,效果完美……她这脑袋伤得不轻,加上意外造成的损伤,神仙也难救。放心,执言那边,我会安抚好的,他最多难过几天,装装样子。
顾晚晴的声音。像毒蛇在耳边嘶嘶吐信。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冰冷得像手术刀:按计划进行。脏器衰竭的症状会逐步出现,时间卡得很准。沈先生只会认为是他妻子身体底子太差,受不住打击,自己不行了。最多……撑不过一周。
一周。
脏器衰竭。
计划。
破碎的词句在剧痛和眩晕的间隙,顽强地钻进混沌的大脑,拼凑出一个令人齿冷、毛骨悚然的真相。
谋杀。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顾晚晴不仅要沈太太的位置,她还想要我的命!彻底消失!
而沈执言,他或许被蒙在鼓里,或许……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一股冰冷的、蚀骨的恨意,比后脑的钝痛和腹部的绞痛更尖锐、更凶猛,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
像淬了剧毒的冰棱,狠狠扎进每一寸血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用那尖锐的刺痛,逼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不!
我不能死!
林霄!你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对狗男女肮脏的算计里!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压倒了身体崩溃的剧痛。我调动起全身仅存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气力。手指在冰冷滑腻的床单上,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摸索着。
终于,指尖触碰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坚硬的凸起——那是我藏在发髻深处的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指甲盖大小,按一下就能发出加密定位求救信号。
林家在商战中覆灭。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底牌,没想到真用上了。
能救我,只有她了。
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顾晚晴和那个披着白大褂的刽子手离开了。
死寂重新降临。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冷酷的嘀…嘀…声,像死神的脚步,在为我倒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每一秒都伴随着身体内部撕裂般的痛苦和意识的反复沉浮。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在流失,感觉到那脏器衰竭带来的窒息感、眩晕感、四肢末梢的冰冷麻痹感。
它们在一点点地蚕食我。
但我必须等。等到最合适的时机。
终于,深夜。值班护士例行查房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消失。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幽微的光芒,映照着惨白的墙壁。
就是现在!
积攒了不知多久的力气骤然爆发!
我猛地睁开眼,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