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转身时,男人后颈的曲线与迈步的姿态,让雷悦音呼吸一滞。
那个充满气质又挺拔的背影,竟与她记忆里总穿着定制西装的狗老公有着七分相似,连衣摆扬起的角度都如出一辙。
她捏着玻璃杯的手指收紧,对坐在身旁的人说:你觉不觉得他像一个人。
俞哲正低头整理袖扣,闻言指尖顿了顿,语气平淡:下次找沈总拿衣服。
陈少祺对着镜子调整领带,闻言疑惑回头:沈总是谁
我老板。俞哲头也不抬,将一枚银质袖扣塞进衬衫孔。
我老公。雷悦音抬眼时,正看见陈少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话音刚落,雷悦音包里的手机骤然震动。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老公备注,她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迟疑片刻,起身往走廊走去。金属门把在掌心沁出凉意,身后俞哲和陈少祺目光在空中交汇。
喂。什么事她倚着消防栓,高跟鞋尖无意识划着地面。
在哪电流声里传来漫不经心的质问,混着隐约的键盘声。
雷悦音冷笑,臭男人又在打游戏:关你什么事
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张承光说你来镇江了。今晚我去接你吃饭。
今晚我约人了,没空。
她扯着衣服上的蝴蝶结装饰,衣服都要给她扯破。
忙完我去接你。男人的语气敷衍至极,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太晚了,我住酒店了。
气的她就连走廊里的绿植都差点薅秃。
对面陷入漫长的沉默,久到她以为通话已经挂断,却隐约听见一声叹息:明天我去接你。
明天我约人了。她的声音像淬了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次的沉默持续得更久,就在雷悦音准备挂断时,对方收起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连声音都放软几分:你能不能别闹了。对面深呼一口气,什么时候回晏州,……我送你。
不用了。雷悦音直接挂断电话,臭男人还想把我送走。
雷悦音看着电话屏幕映着自己发白的唇色,发誓再找沈流年她就是狗。
窗外的夜色渐渐浓烈,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漫过心头,晏州巷子里的蝉鸣、校门口并排的自行车、还有沈流年替她顶罪挨揍时的画面,都在这一刻翻涌而上。
沈流年和她自幼相识于晏州,从幼儿园攥着对方衣角学走路,到小学课间分享零食,再到初中并肩骑着单车穿过梧桐树荫,他们的人生轨迹始终交织缠绕。直到高一那年盛夏,沈流年家的黑色轿车匆匆驶出巷口,也带走了那个总在她旁边叽叽喳喳的少年。
此后的日子里,雷悦音问遍同学老师,打听每一个可能知道消息的人。泛黄的电话本上,她反复描摹那个写满铅笔印的号码,直到高考前夕,电话终于拨通。
电流声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呼吸,她握着话筒的手渗出薄汗,拘谨地开口:你最近怎么样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她不死心接着小心翼翼问道:……你打算报什么大学
以后别联系我了。冰冷的话语如同利刃,斩断了她所有的期待。嘟嘟的忙音里,雷悦音重重地把电话摔到桌上——再找你我雷悦音就是狗。
大学四年
毕业两年,雷悦音再也没有一点沈流年的消息,她的世界就像被抽走了机油的钟表,看似正常运转,但内里却总卡着涩意。
再见面就是去年的高中同学聚会,姗姗来迟的雷悦音推开门一眼看到主位上的沈流年;然后是高中同学的婚礼,他作为贵宾上台致辞;再然后是雷悦音父母催婚、被迫相亲,两人的针锋相对;再再然后就是两人的婚礼。
婚后,沈流年因为工作原因一直留在镇江。两人的婚房也买在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