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每一次冰冷的提示音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已经绷紧到极致的心弦上!那边到底什么情况闸门还在吗她人呢还在闸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肋骨发疼。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而粘滞。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终于,当出租车一个急转弯猛地扎向出城的环山路,刺眼的大灯猛地穿透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雨幕时,我的心脏骤停!
那条通往果园、此刻已经彻底变成翻腾泥流的小土路前方!
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被泥水完全染成深褐色的旧迷彩工装裤、单薄而瘦削的人影,正逆着狂暴的、倾泻而下的泥浆洪流,一步步,极其艰难地往前跋涉!她似乎是在追赶什么,却又被凶猛的水流一次次冲得踉跄后退!
不是宋荔汐是谁!
但……
她前面……
一个瘦小而佝偻的身影,正半弓着腰,不顾一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泥泞与洪水的混合体中,徒劳地试图搬运堆放在防洪闸旁边用于临时加固的石块!每一瓢从高处冲下来的泥浆都狠狠砸在他背上!是三叔公!
停车!!!
我的吼声撕裂了喉咙!不等车完全停稳,我几乎是撞开车门,扑进了那冰冷的、齐膝深的、夹杂着碎石和枯枝败叶的浑浊洪流里!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下半身!
风像无数把冰冷的尖刀,刮在脸上生疼!冰冷的浊水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冲击着双腿,几乎要将我卷倒!我嘶吼着,奋力地、手脚并用地向前突进!泥水溅入眼睛,又咸又涩!每移动一步都异常艰难!
三叔公!回来!!危险!!
前方,宋荔汐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被风雨撕扯得模糊不清!她不顾一切地伸出沾满泥浆的双手,试图抓住前面那个还在执拗地弯腰搬动石块、对身后滚滚而来的泥石洪流置若罔闻的老人!
轰隆!!!
一声闷雷在天边滚过!更大的震颤感从脚下传来!不是雷声!是上游积蓄的更加汹涌浑浊的山洪裹挟着更大的力量正奔涌而下!
泥浆已经瞬间淹到了宋荔汐的腰际!她猛地向前一个趔趄!几乎在泥浆中摔倒!视线被雨水完全模糊,我什么都看不清,只凭着本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上前!
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宋荔汐已经滑倒后伸出的、冰冷刺骨、沾满泥水的手腕!另一只胳膊如同铁箍般,在湍急冰冷的水流中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拽住三叔公不断被泥流往下拉扯的身体!
冰冷刺骨!这是唯一的感觉!
巨大的冲击力将我们三人瞬间带得一起向下滑倒!脚底完全踩不到坚实的着力点!碎石被湍流卷动着不断撞击着腿骨!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冰冷泥浆呛入口鼻!
闸……我托住……你快带三叔公……宋荔汐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断断续续,被风声、水声粗暴地切割,找固定……石头……
托住用什么托怎么托!
眼角的余光在这一片混乱中猛地瞥见——就在几米外,在那扇被汹涌洪流冲击得发出巨大哐当、哐当呻吟、不断剧烈颤抖变形的旧闸门底部侧面——卡着一根不知何时被卷入水中、足有大腿粗细、粗壮扭曲的朽木树桩!
那沉重的树桩,此刻在洪水的冲击下,反而像一个巨大而顽固的楔子,歪斜地卡在了闸门与石槽底部的缝隙间!每一次洪峰撞击闸门发出巨响时,那朽木都被巨大的力量狠狠顶向闸门本体!正是这无意中被卡住的自然力量,如同大地强行塞入的止血钳,竟在无意间为摇摇欲坠的闸门提供了最后一搏的支撑点!
但洪水还在上涨!每一次冲击,朽木都在剧颤,闸门连接处巨大的铆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呻吟,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