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经看到自己一手把持的、靠压榨和垄断维持的旧秩序正在土崩瓦解。
不能让她再这么得意下去了!周福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射出凶戾的光,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疯狂,去!给我把黑风岭的‘钻山豹’找来!告诉他,老子出双倍的价钱!要他给我……他做了一个凶狠的劈砍动作,把华新的机器,给我砸了!砸得稀巴烂!再抓几个她厂里的女工,特别是那些带头的!老子要让她知道,这松江镇,到底是谁说了算!
手下被他眼中赤裸裸的杀意惊得浑身一颤,连忙低头应声:是!会长!
一场更阴险、更致命的狂风暴雨,在夜色掩护下,悄然酝酿,目标直指东河沿那片灯火通明、日夜轰鸣的厂房。
夏末的夜,闷热得没有一丝风。东河沿的华新纺织厂,巨大的仓库车间依旧灯火通明,织布机的轰鸣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脉搏,穿透厚重的墙壁,在寂静的河面上传出很远。
然而,在这看似平常的喧嚣之下,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如同蔓延的藤蔓,悄然勒紧了每一个知情者的心脏。几天前,就有机灵的工人在下夜班时,隐约瞥见仓库后面荒草丛生的河滩地里有可疑的人影晃动。紧接着,运送染料桶的骡车在偏僻路段被意外掀翻,虽然损失不大,却透着蹊跷。沈逸安插在周福府外的人,也传回了模糊的消息——周福的心腹管家,最近频繁在深夜出城,方向不明。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不祥的终点。
沈逸脸色凝重地找到正在车间里和技师调试新一批染料的苏瑶,将她拉到角落,声音压得极低:瑶瑶,情况不对。周福那边,恐怕要狗急跳墙了。我担心,就在这两天。
苏瑶沾着靛蓝染料的手指微微一颤,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她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像是等待已久的猎人听到了猎物的脚步声。她迅速擦掉手上的染料:按之前商定的‘预备方案’走!通知下去,所有工人,今晚‘加夜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单独离开车间!
所谓的预备方案,是苏瑶和沈逸私下里反复推演、针对可能袭击制定的对策。此刻,指令被迅速而隐秘地传达下去。
夜色渐深,浓得化不开。当远处镇上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时,死寂的东河沿,骤然被一阵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喝骂声撕破!
冲进去!给老子砸!
一个娘们儿开的厂子,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砸!
抓几个娘们儿回去给大哥交差!
几十条黑影,如同从地狱里钻出的恶鬼,手持明晃晃的砍刀、棍棒、甚至还有几杆土铳,从河滩方向猛地扑向华新厂那没有围墙、只有简陋木栅栏围着的厂区!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长长刀疤、眼神凶悍的壮汉,正是黑风岭的匪首钻山豹!
轰隆!一声巨响,脆弱的木栅栏被轻易撞开。土匪们嚎叫着,直扑灯火最亮的仓库大门!
然而,就在他们冲入厂区空地,距离仓库大门不足二十步的瞬间——
唰!唰!唰!
数道刺眼欲盲的雪白光柱,如同凭空出现的闪电利剑,骤然从仓库高处的几个通风口、从旁边废弃水塔的顶端猛烈地投射下来!巨大的军用探照灯功率全开,将整个厂区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啊!我的眼睛!
怎么回事!
有埋伏!
土匪们瞬间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阵型大乱,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光线,进攻的势头为之一滞。
就是这短暂致命的停滞!
姐妹们!打!
保护厂子!打跑这群畜生!
仓库大门轰然洞开!没有预想中惊慌失措的女工,反而冲出来一群手持奇特武器的人!领头的是几个壮实的男工,他们两人一组,奋力推动着连接巨大锅炉的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