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暴动了(三)
跟我说,少写点,今天这阵势,怕不好过——这帮熊人,看见酒,眼睛都变绿了,总是想把我先灌醉,剩下一桌子菜,他们好慢慢品尝。这点小心思,他们当我是傻子,不知道,那是他们想错了,我早就发现了。
我心一惊,想,坏事,难道他察觉什么了?我给维炯写酒时伸出小手指,维炯用手压压,又伸出大拇指。这是我们规定的暗号。手向下压压,就是不慌,形势稳定。伸出小指,就是出了岔子。伸出大拇指,都知道,赞,就是心里有数。
与维炯用暗语交流一番,我算稳定了。细想,他说的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人多,又是过节,敬酒人也多,少喝点。我就给他少写,他还对我眨巴眼睛,表示感谢。
有了这个基础,敬酒完毕,我就主动站起来说,张团副,团总是区长,事情多,这里事多半委托你管。这么多天时间,我们都看出来了,你呀就是个菩萨心肠,为此我们都敬你酒。我想,我个人表示一下,给您多敬一个,成不?
这个,这个,张瑞生结结巴巴说,立夏不下,住犁住耙。去年今天就没下雨,搞得庄稼都旱死了,农民闹事,今年还在收拾乱摊子。今年下雨了,张瑞生看看门外说,还在下,看,门口那个鳖孙子,搂着胸,抱杆枪,就像抱着酒瓶子似的,头发都淋湿了,怪可怜的,谁去送块锅巴给他,气气他。
方道生站起来说,团副,遵命,我去。
方道生去了,吴成格在旁打瞌睡,维炯站起来说,吴队长吴团副,你呢,也别打瞌睡了,我陪你喝一杯。
吴成格说,本来呢是节日,喜庆,你他妈的搞得就像结干儿一样,一道道程序来,饭菜都凉了,还咋吃?
这么一说,张瑞生一拍桌子说,对呀,喜庆,热闹热闹。于是把袖子一撸,指着我说,敢不敢划拳?
我说,谁怕谁,来就来。
他妈的,拳真好,一瓶酒都斗完了,他还没有输。最主要是,这家伙慢半拍,你也找不出毛病。
周维炯笑着说,属原,不是你们不行,是这家伙喜欢喝酒,也喜欢猜拳,又是团副,谁不扛着他?说实在话,他呀,每天都有人请,在丁家埠那个醉酒仙雅居房,他几乎包下来了,不管是谁请他,都把他请到那地方,有美女叫仙云霞的,你们也听说过,就是张的姘头,在旁边写酒,张总是含在嘴里的,就是此人,她还会划拳,这个慢半撇,就是在那儿跟女人学的。你说你能猜赢?
哈哈哈,表弟,你这说的,我们都不知道,你是咋知道的?你也请过他,在那地方?
我请他,干啥呢?有道是,无欲则刚,在民团,我就得表现出无所求的样子,否则,就会有人怀疑我这个“炯爷”是冒牌货,是沽名钓誉的,要是那样,就不太好了,周维炯说,有一天,我到他屋里跟他汇报,进去了,发现他一个人在床上猜拳,什么三星兆,五魁首,八匹马叫着,一问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儿。
看看,维炯看出了门道,掂过酒瓶说,你集中精力猜拳,我给你写酒。我一看,维炯先伸出三个指头,又伸出五个指头。我一愣,明白了,于是我就跟他干。效果很明显。又喝了两瓶,我只喝了一瓶。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一瓶,还是吴成格拿来的,放在我旁边,输了,对嘴倒。我眉头一皱,看看吴成格,他笑。我知道,就有信心,于是往死里整。
唉,一两个时辰过去了,总算把张喝得不知道南北了,还由着方道生这个狗腿子扶着,一桌子一桌子敬酒。这时候,维炯向我们使眼色,大家都明白了,各自负责各自一桌,都给张一伙敬酒。
那些人来者不拒,都喝得二五八成,维炯看看,机会到了,于是站起来大喝一声:动手。
我们十来人,也占三分之一,一下子把挂在墙上的长枪全部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