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先生适时出声:这位夫人方才说,沈校尉三年从未归家
不知是不是方才跪的太久,我站起身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宋先生及时伸手,揽住了我。
他弯腰扶我时,袖中滑出半块玉佩。
我瞳孔骤缩,十三年前我上山采药,却偶遇山洪。
偶然间我救下了一个受伤的锦衣少年。
没想到正是眼前的宋先生!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三年前我在乡里跟着宋先生学农技和洋文时,他从未和我相认。
我回过神,低头回应。
大人明鉴!民妇今日冒险前来,实是活不下去了。您看这孩子的鞋......
我脱掉莺歌的布鞋,冻疮溃烂的脚趾引得女眷们惊呼。
宋先生蹙眉,眼底闪过惊涛骇浪。
沈校尉,三年不归家,竟是和嫂嫂在一起。
镇北候冷笑,本侯倒要问问御史台,停妻再娶该当何罪
沈砚之扑通跪地,官帽歪斜:下官冤枉!是这毒妇......
毒妇宋先生突然轻笑,看向沈砚之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可我听说,五年前黄河决堤,是这位夫人带着乡亲们用血肉之躯堵住缺口。
六年前,是这位夫人学习农技,将地里庄稼的收成翻了一番。
他转头看我,卿卿,你本该有更好的生活的。
沈砚之震惊地看向我,似乎第一次认识了我。
满堂死寂中,镇北候突然对着宋先生躬身:殿下,此事......
沈校尉。
被称作殿下的男人抚摸着玉佩,明日早朝,孤很想听听你是如何忠孝两全的。
沈砚之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
谢氏的金钗掉进雪泥。
宋先生——不,应该是当朝储君。
他看向我:卿卿,你想要什么,孤为你做主。
我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张口。
说出了那句我准备已久的话:民妇想与沈砚之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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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沈砚之跪爬着要来抓我衣角,卿卿你疯了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刚刚我还跪在雪地里求他不要赶走我,现在却主动要和离。
镇北侯府的梅枝簌簌落雪,我望着这个曾让我倾尽所有的男人。
眼中再无感情。
十六岁那年你摔断腿,我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求来大夫。
大饥荒时全村逃荒,是我用嫁妆换了最后半袋粟米......
可你给谢氏买蜀锦时,我们在啃观音土;你教沈瑄写字时,我的孩子连《三字经》都没见过。
我偏开脖子,露出肩膀处狰狞的刀疤,这处刀伤,是替你挡流寇留下的。
一旁的储君宋琰脸色暗了下来。
三年前他教我农学时,曾问过这道疤的来历。
我那时怕先生忧心,并未多说。
沈砚之脸色煞白如鬼,他从未见过我这般决绝。
从前我总以为隐忍能换回真心,此刻却觉得可笑至极。
......
三日后,朱雀巷最僻静的院落里,莺歌捧着新买的《齐民要术》问我:娘亲,太子殿下为何送我们宅子
我望着满院农具轻笑:因为娘亲要教天下人种粮。
暮色四合时,沈砚之叩响了门环。
他官服皱巴巴的,眼下乌青像是几天没睡。
卿卿,跟我回家。他声音沙哑,谢氏已经搬去别院......
然后呢我攥着锄头冷笑。
我错了......他突然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