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的替代品
么不满,听懂她是怎么把100杜卡特(威尼斯金币)的开价成功砍到50即可。
莉莉斯身边黑发黑眼的侍女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金币,连接着海因里希颈上项圈的锁链与钥匙被移交到莉莉斯的手中。
红发的女主人一只手抱着那颗镶嵌宝石的头骨,一边牵着自己新买的,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宠物狗,心情愉悦地向港口走去。
她轻车熟路地与侍女一起跳上黑色的贡多拉,再用一股蛮力把在港口踌躇不前的海因里希也给拉了上来。
海因里希静静地坐在船尾。
他最后一次回望身后贩卖奴隶的岛屿,观察星星与月亮的方位与船夫行驶的方向,在心中默默记下这座岛的位置,这座滋生欲望与罪恶,使他堕入地狱的魔窟。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泔水似的饭菜,无情的凌虐与鞭打,还有当作商品被人挑挑拣拣的耻辱。
总有一天他将摧毁这里的一切,就像正义的骑士击败邪恶的异教徒。
他要将所有草菅人命的奴隶贩子绳之以法、驱逐流放,捣毁这条将人当作牲畜的产业,让那些把他的尊严打在地上摔得粉碎的人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望向船头莉莉斯的背影。
未婚妻的红发在海风中摇曳,像是海藻在波浪里跳舞。
那句在铜镜前练习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徘徊在嘴边,始终没有办法说出口。
威尼斯的城市灯光跳跃着点亮海岸线,像一团烧在海平面上的火。
这座浮在海水上的财富之城是一个伟大海洋帝国的最中心——她控制着整片亚得里亚海沿岸、爱琴海最重要的港口、克里特岛、塞浦路斯、甚至曾经拥有八分之三个君士坦丁堡。
“凡水流经之地”皆为威尼斯的疆域,威尼斯人骄傲地夸耀。
这里没有适合耕种的土地,更没有蓄养牲畜的牧场,这里只有黄金,像潮水般源源不断涌现的黄金。
海因里希从未见过这样富庶而美丽的城市,几乎要被街上华丽繁复的房子看花了眼。
就算把法兰克福最壮观的宫殿原封不动地搬到威尼斯来也显得平平无奇。
但是在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里,他举目无亲,竟一个能信得过的人都没有,孤立得像一叶浮萍。
贡多拉轻车熟路地穿过蜿蜒的小道,将年轻的女主人与侍从送到一扇白色小门前。
这是一栋仅有三层楼的小楼,显然不是克纳罗主家的宫殿,似乎是莉莉斯的私人住宅。
深红色的墙纸上挂着黑色的绉绸帷幔,玄关的小桌上堆满了黑白相间的玫瑰花与白色的蜡烛,俨然是一幅贞洁烈女为丈夫哀伤悼念的陈设。
“去把他身上的劣质香水洗干净,换身像样点的衣服,送到我房间。
”莉莉斯将锁链和钥匙扔给侍女,踩着红色的丝绒地毯走上旋转楼梯的阶梯。
海因里希则被拉到底楼给仆人洗澡的浴室。
他终于能够脱掉粗布的破衣烂衫,换上一套较为得体的装束。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修身的剪裁衬得他躯干挺拔,金发梳理得整齐服帖,挺拔的鼻梁两侧是剑峰似的眉毛与凌厉的浅蓝色双眼。
镜中的人仿佛还是从前那个神采奕奕的德意志贵族少爷,只有那道突兀的伤疤还在时刻提醒着他过去一个月所遭遇的折磨与耻辱。
或许是时候和莉莉斯摊牌了吗?海因里希在心中盘算着,仍有些犹豫不决。
贵族的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是这身真丝织就、饰以银扣的衬衫吗?还是衣服上玫瑰与麝香的气息?是挥霍不完的金杜卡特,还是能够奴役下等人的权力?海因里希想起他的家族。
施密德尔,德语中“铁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