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野车碾过石子路时,林霓的手机炸了。
她划开免提,急诊主任的声音带着哭腔:林主任!
3床术后高热41度,退烧药打了六支没用!
叶浪敲了敲仪表盘:调头去医院。
你确定林霓踩下刹车,那是败血症,西医都......
试试新学的。他晃了晃口袋里的手抄本,梅花熏法。
消毒水味撞进鼻腔时,3床的监护仪正发出刺耳的警报。
叶浪扯过护士手里的药碗,撒了把晒干的野菊,火折子刺啦点着。
把窗户关上。他抽出银针,林大主任,帮我扶着病人。
烟雾裹着药香漫开时,他的针在大椎曲池连扎七下。
三分钟后,监护仪的数字开始往下跳——40.5,40,39.8。
林霓盯着体温计,喉结动了动:这书......
比我们想象的真。叶浪拔针的手顿了顿,南岭的秦氏,可能藏着叶门半本秘籍。
南岭的客栈是栋老木楼,楼梯踩上去吱呀响。
叶浪把行李扔在雕花床上时,窗外的山雾正往屋里钻。
门开的瞬间,药香先涌了进来。
穿月白旗袍的女人站在廊下,发间插着支玉簪,腕上的银镯没响,人却像株立在雾里的梅。
叶医生。她递过张名片,秦婉儿,秦氏后人。
叶浪接过。
名片是宣纸裁的,印着朵梅花,触感和早上那本手抄本一模一样。
你祖父
留书的人。秦婉儿笑了笑,旁支录里的秦氏,是我曾曾祖父那辈被逐出门的。
她从包里摸出枚铜牌,和叶浪脖子上的几乎一样,只是花纹更旧些:你们找到的医案,是我祖父临终前让我带来的。
为什么林霓突然出声。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叶浪身后,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正在录像。
回春十三式。秦婉儿看向叶浪,完整的十三式,在秦氏祠堂的石壁上。
叶浪的手摸上自己的铜牌。
两枚铜牌相碰时,他突然想起祖宅密格里那页批注——回春三式,原来不是残篇,是被截断的前半式。
我凭什么信你
你昨晚练子午调气术时,是不是觉得第七式顺了秦婉儿指了指他口袋,那是秦氏改良的引气法。
林霓的手机暗了。
她没关录像,只是垂下手:叶浪,你爷爷的笔记里说过,叶门最忌血脉不纯。
医道不纯才要命。秦婉儿转身要走,明早八点,祠堂后山老槐树下。
等等。叶浪叫住她,留下。
秦婉儿侧过脸:条件
以医术服众。叶浪扯了扯白大褂,明早跟我去镇卫生所,治好了三个疑难杂症,我信你。
林霓没说话,转身回屋时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查秦婉儿,所有能查的。
月光爬上窗棂时,叶浪对着铜镜解下铜牌。
两枚梅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爷爷笔记最后那句林兄遗孤,当以命护之。
原来血脉之外,还有更重的东西。
秦婉儿站在廊下,望着山雾里若隐若现的祠堂。
她摸了摸腕上的银镯,里面藏着半块玉——和叶浪脖子上的铜牌,本是同一块料。
真正的医道,不在血脉。她对着山风轻声说,在心。
叶浪推开窗,山雾涌进来,裹着若有若无的梅香。
他把两枚铜牌并排放着,月光下,梅花的纹路竟慢慢重合,像两朵开在一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