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联络簿
走出那间乾净教室。门关上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握紧的拳头指甲都嵌进掌心。
痛了一下,真好。
至少我还活着。
警察把我送回教室时,午休的钟声已经响过。走廊上空无一人,只剩雨水沿着老旧的排水管滴滴答答地落下,像是谁在背後数拍子。回到教室门口,我听见椅子拖动地面的声音与低语交错。有人在窃窃私语,但当我踏进教室,声音便瞬间停下来了。
「同学,请让一下。」身後传来警察的声音。
我回头时,她正好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她穿着标准制服,裙摆整齐得像是教科书里的范例。手里抱着笔记本和几本参考书,还有那支永远用不到半条的自动铅笔。她是si者的第二个好友,冯书蕴,一个几乎只在段考或是分组报告时才会开口说话的班上学霸。
我们擦肩而过时,她没有看我。却在与我错身而过的瞬间,轻微地停了一下。只是一下,像脚下sh滑的地板让她失了神。
我不自觉回头望她,她也回过头来,终於与我四目相交。
她的眼神没有指责,却有种说不出口的沉默和压迫感,就像她看见了什麽,不确定是不是该说。
「我能配合调查。」冯书蕴开口对警察说,语气不卑不亢,像是在回应一场早已准备好的面试。
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她跟着警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背後的窗户传来一阵强风,把某个座位上的联络簿掀了起来,「沙沙」地翻动着。sh气仍旧黏在我的脚踝上,一直渗进心里最不安的角落。
我不知道她会说什麽,但我隐隐地知道,她知道的,不会只是表面那些事。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原本堆在讲台旁的桌椅已经被教务处派人整理过。虽然角落依旧残破,墙上还挂着垂钓的电线与半坏的风扇,但桌椅总算又勉强回到了「教室」该有的样子。
但人,不一样了。
午休後的第一堂课,整个教室静得出奇。老师照常进来上课,却没有人像往常那样开玩笑或抱怨作业,只有翻书的声音和笔尖摩擦纸面的细响。吴仅少见地没有cha嘴,梅小露低着头,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摩擦,不知道在算什麽。曾汝汝……她在看窗外,但眼神没有焦距,像是在等待什麽结果。
我感觉到有些视线在看我,但当我转头时,他们都装作在看黑板。
警察的出现,把原本的平衡打破了。大家开始注意「顺序」。谁最早被叫走?说了什麽?为什麽会轮到那个人?原本的小圈圈彼此用眼神交流,心照不宣地开始猜忌与防备。以前习惯成群移动的她们,这会儿却刻意拉开了距离。
&者的名字没人再说出口。像是某种默契,也像是禁忌。
我坐在座位上,感觉空气b刚才更sh了些。窗户还是破的,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冷得让人骨头都发疼。有人在偷偷传纸条,有人在低头看手机,还有人开始对我小声耳语。
我没有理会,只把手放进ch0u屉,指尖触碰到昨天还没收走的联络簿。那一页,昨天的日期,擦过的笔迹还在。
我知道,有什麽正在被揭开,但同时,也有什麽正在被默默掩盖。
放学钟声响过已久,教室里只剩下几个人。书蕴收好笔记本,背包带斜挂上肩,朝门口走去。
吴仅忽然扑上前,一把挡住她的去路。
「你是不是对警察乱讲什麽了?」
书蕴皱眉,微退一步。「什麽意思?」
梅小露靠在座位旁,双臂交叉:「吴仅是问你是不是跟警察说,我们霸凌她。」
曾汝汝在旁低声补一句:「你讲了什麽,最好自己知道。」
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动。书蕴的眼神扫过我一下,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