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延。他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迎向萧景略那双看似温和、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萧将军伤势沉重,确需静养。清寒郡小邑寡民,缺医少药,恐非善地。”云昭的声音不急不缓,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然,刀兵凶险,左贤王大军压境,杀气腾腾。此时若贸然送还将军,万一途中生变,或遇敌袭…我等百死莫赎,亦恐陷左贤王于不义,令将军伤上加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内众人惊疑不定的脸,最后回到萧景略身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为萧将军安危计,也为清寒郡十万生灵计。请左贤王暂息雷霆之怒,大军再退五十里!同时,开放南门商路,准我清寒郡向邻近郡县购粮购药,以解燃眉之急!待将军伤势稍稳,粮秣稍足,云某必亲自护送将军,至左贤王营前,完璧归赵!届时,是战是和,再凭左贤王一言而决!”
退兵五十里!开放商路!购粮购药!
这条件,比昨日城头之上更加苛刻!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无异于让左贤王自缚手脚!
“荒谬!”赵元魁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脸色涨红,“云昭!你疯了不成?!让左贤王再退五十里?还开放商路?你这是要激怒他!是要把全城人往火坑里推!”
钱通也急声道:“云贤侄!此议万不可行!左贤王何等人物?岂会受此要挟?!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啊!”
萧景略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静静地听着云昭的条件,听着赵元魁等人的惊怒反对,那双温润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光芒如同针尖般刺出。他盯着云昭,仿佛要穿透那平静的外表,看穿其心底最深处的盘算。这年轻人,胆大包天!竟敢在绝对劣势下,开出如此强硬的条件?是虚张声势?还是…有所依仗?
“云校尉…”萧景略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冰棱般的寒意,“此议,恐怕难以让左贤王心平气和地接受。大军再退五十里,无异于自断爪牙。开放商路?清寒郡购粮购药,充实城防,岂非资敌?左贤王爱将心切不假,但王者之尊,亦不容轻侮。云校尉,莫要…自误。”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带着千钧重压!如同冰冷的绞索,悄然套上了清寒郡的脖颈!
堂内一片死寂。赵元魁等人的反对声戛然而止,被巨大的恐惧重新压回喉咙。李崇喉头滚动,发出嗬嗬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云昭身上,充满了绝望和无声的哀求。
云昭却笑了。
那笑容很浅,很淡,带着一丝近乎嘲讽的意味。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堂中。目光没有看萧景略,也没有看惊惶的众人,而是投向门外那片阴沉的天空,仿佛在追忆什么。
“萧先生可知,”云昭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飘忽感,如同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我云氏祖上,也曾为这大昭戍守边关。先祖云铮,于‘鹰愁涧’力战殉国,尸骨无存,只留下一袭染血的战袍。朝廷嘉奖,恩荫子孙,赐这清寒郡‘果毅校尉’虚衔,岁领微禄,苟延残喘至今。”
他收回目光,转向萧景略,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声音也陡然转冷:“先祖以血换来的,不过是一纸空文,一个虚名!清寒云氏,早已败落如斯!如今,狄人铁蹄叩关,左贤王亲临,欲碾碎这座边城,碾碎这十万生灵!我云昭,一个顶着虚衔的破落户,除了一身血肉,还有何物可惧?!”
他猛地踏前一步,逼近萧景略,目光如同燃烧的冰焰,死死锁住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淬火的钢铁砸落地面:
“萧先生!请转告左贤王!”
“退兵五十里!开商路!购粮药!”
“萧霓裳,我必还!”
“清寒郡若破,玉石俱焚!我云昭,必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