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额头,编号LLY-018。
我抚过培养舱的玻璃,上面的冷凝水沾湿手指。舔舐时尝到咸味——不是眼泪,是我体内正在变化的体液。菌丝从指尖渗出,包裹住整个培养舱。当它碎裂时,女孩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
救一个。我轻声说,这次是对着空气。夜幕完全降临时,我站在东区最高处眺望避难所的灯火。血藤在脚下编织成王座,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不是变异兽,是真正的狼群,它们最近开始主动避开人类聚居地。
口袋里的银色碎片突然发烫。陆临渊的声音直接在我耳道内响起:标本室,午夜。接着是林夏的啜泣和某种机械运转的噪音。通讯切断前的最后一秒,我听见周临说:她不可能还活着...
我让血藤刺入自己的颈动脉,将微量毒素注入血液。瞳孔瞬间扩张,黑夜亮如白昼。三公里外避难所的每个摄像头、每道电网都在视野中纤毫毕现。更美妙的是,我能感知到所有植物的位置——它们像绿色星辰般在意识地图上闪烁。
当月光把影子拉长到夸张的比例时,我对着影子举起手术刀。刀刃上映出的眼睛已经变成翡翠色,竖瞳像猫科动物般收缩。嘴角残留的血迹被舌头卷走,铁锈味里混合着新的滋味——力量,还有即将到来的狩猎的甘美。
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巴赫的旋律流淌在夜色里,是《G弦上的咏叹调》。我捏碎收音机的瞬间,整个裂谷的植物同时发出次声波般的震颤。十公里外,陆临渊实验室的培养舱集体爆裂。
错了,教授。我对着夜风说,不是容器。血藤破土而出,在面前组成一个完美的等身镜框,是嫁接。
镜框中央空空如也,但我知道很快就会有新的展品入驻。比如一对蜜糖色的眼睛,或者某个戴着银边眼镜的头颅。
第三章
尸语者的归来
雨水顺着排水管倒灌进地下停尸间时,我正在给第七具尸体做标记。这具女尸左手小指缺失,切口平整得像外科手术——和林夏的习惯一模一样。我用镊子从她牙缝里夹出一小片金属,对着昏暗的灯光转动。上面蚀刻的编号已经磨损,但树形图案依然清晰可辨。
LLY-019...我在标本登记册上划掉一个名字。避难所官方记录显示这是失踪的洗衣工,但我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上周拒绝接种疫苗的三位母亲之一。
头顶的管道突然传来震动。我迅速熄灭酒精灯,看着几滴水珠从锈蚀的接缝处渗出。它们在金属台上排列成不规则的形状,像一幅微型地图。东区水塔、儿童病房、C区仓库...每个水滴下方都对应着一株我布置的变异植物。此刻,水塔那滴正泛着诡异的绿色。
我舔掉指尖的雨水,尝到了林夏的香水味。她和医疗组正在水塔顶层,给新一批儿童注射所谓的免疫增强剂。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野边缘浮现出淡绿色光晕——每当那些被灵脉改造过的植物感知到危险时,就会向我发出这样的警告。
解剖刀在指间转了个圈。母亲常说这把刀救的人比杀的多,但现在它渴望着另一种用途。我轻轻划开尸体腹部,腐臭的内脏间缠绕着金属丝,一直延伸到心脏位置。和那个小女孩标本如出一辙的设计,只是这具尸体还没来得及被陈列。
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播放着陆临渊的每日演讲:...净化不是毁灭,是修剪病枝的园艺...我捏碎旋钮,但声音仍在继续。从尸体胸腔里传出来的。
救...一个...机械合成的女声断断续续。我撬开肋骨,发现声源是埋在肺叶间的微型扬声器,连接着心脏上的金属丝。当我把金属丝完全抽出时,整具尸体突然痉挛,手指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
尸体的嘴一张一合,陆临渊的声音从里面流出来:沈昭,你比约定时间晚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