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电梯门缓缓关闭。

    我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23、24、25...

    每天晚上十点，顾清雅都会准时回家。

    她住在25楼。

    我住在24楼。

    整整比她低一层。

    就像三年前她离开我时说的那句话：江晨，你永远都比我低一等。

    搬到梧桐雅苑已经两个月了。每天我都能在电梯里遇到她。她从不看我，就算偶尔目光相撞，也会立刻移开。

    仿佛我是空气。

    今晚也不例外。

    电梯在24楼停下，我走出去。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听到她轻微的叹息声。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

    物业经理老张走过来：江先生，又在等电梯啊

    没什么。

    您和25楼的顾小姐认识吧老张压低声音，我看你们总是一起乘电梯。

    我点点头。

    那位顾小姐啊，人长得漂亮，就是太冷了。住了两年，从来不和邻居说话。老张摇摇头，年轻人啊，压力太大。

    压力大

    我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江晨，我们不合适。顾清雅坐在咖啡厅里，声音平静得像在念判决书。

    为什么

    你的收入养不起我想要的生活。

    我可以努力......

    够了。她站起身，江晨，别再纠缠我了。我们结束了。

    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做设计师，月薪四千五。她已经通过司法考试，进了律师事务所实习。

    我们的差距确实很大。

    但我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接。

    这么残忍。

    回到家，我打开笔记本电脑。

    桌面上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我这三年的努力成果。

    设计作品、获奖证书、银行流水......

    现在的我，年收入五十万。

    在这个城市，足够给她想要的生活。

    我打开25楼的户型图。

    和我家一模一样。

    客厅、卧室、阳台......

    我闭上眼睛，想象她此刻在做什么。

    可能在看书。

    可能在喝红酒。

    可能在洗澡。

    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短信。

    明天晚上八点，在楼下咖啡厅等你。有话要说。

    发信人：顾清雅。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她主动联系我了。

    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

    我立刻回复：好。

    发送后，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准时到。

    然后删掉，重新打：好的。

    又删掉，最后只发了：收到。

    十五分钟后，她回复：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

    可我已经开始多想了。

    她为什么要见我

    是想和我重新开始吗

    还是有其他事情

    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完全无法平静。

    突然想起什么，我走到阳台。

    从这里可以看到25楼的阳台。

    一片漆黑。

    她已经睡了

    还是在卧室

    我站在那里等了很久，直到看见她阳台的灯亮起。

    一个身影出现在落地窗前。

    是她。

    她穿着白色睡衣，长发披散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