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也照亮了他苍白而充满罪恶感的脸。

    他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忏悔：

    圣母啊……宽恕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救小雨……

    那些纱布……那些碎片……主啊，宽恕我的懦弱……

    我弄脏了手……用这脏钱买了烛台……点着这虚伪的光……求您……保佑小雨……

    每一次点燃这镀金的烛火，他都试图用这微弱的圣洁光芒，去驱散自己灵魂深处的黑暗，去抵消那份沉甸甸的罪孽。为了妹妹，他什么都做了，什么都卖了。这烛火，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可怜的慰藉，一个自欺欺人的告解室。他闭上眼睛，试图在烛光中寻找片刻的平静。

    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妹妹惨白的小脸，是周倩冰冷命令的眼神，是那些沉在福尔马林里、带着暗红与灰白的纱布和碎块……还有那该死的、如同跗骨之蛆的窃听APP。

    自从上次帮周倩处理一笔异常大额的黑账后，他就偷偷在自己手机里安装了一个加密的窃听软件。他太害怕了。害怕被灭口，害怕失去妹妹的医疗资源。他需要一个保命符。这个秘密，连秦朗律师都不知道。他谁也不敢信。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疲惫而惊恐的脸。他点开那个伪装成心率监测软件的图标，输入复杂的密码。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几个监控状态：录音中、上传云端加密存储。

    他犹豫着，手指悬在播放键上。刚才在污物处理间，周倩惊恐的低语、果断的命令、关于掺进病理废物的每一个字……都被这个小小的程序忠实地记录了下来。这是一颗足以炸死周倩，也可能炸死他自己的炸弹。

    要不要听要不要交出去

    就在这时，手机的另一个界面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刺眼的红色警报！

    是妹妹病房的远程监护APP！

    患者姜雨，突发高钾血症！心率异常！请立即联系主治医生！

    高钾血症！尿毒症患者的致命杀手！

    姜远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刚刚还在圣母像前点燃的、用于自我安慰的烛光，瞬间被这刺眼的红色警报撕得粉碎！他妹妹的生命线，在手机屏幕上疯狂地、危险地跳动着！

    他像疯了一样冲出教堂，甚至顾不上那个还在燃烧的镀金烛台。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一边狂奔向医院，一边手忙脚乱地拨通周倩的电话，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完全变了调：

    周……周护士长！我妹妹！小雨她高钾了！快不行了！求您！快救救她！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求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周倩冷静得近乎残忍的声音：知道了。VIP特殊通道，我会安排。但姜远……她的声音顿了一下，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姜远几乎要炸裂的耳膜里：最近风声紧。你妹妹国外配型的事，需要加急处理费。五十万。明天中午前，打到老账户。否则，VIP通道的急救资源，恐怕要优先保障其他更‘稳定’的病人了。

    加急处理费五十万明天中午！

    姜远狂奔的脚步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冰冷的街头。手机差点脱手。周倩的话，像一根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和挣扎！

    这不是雪中送炭。这是趁火打劫！是用他妹妹垂危的生命，勒紧了他脖子上最后的绞索！那句优先保障其他病人，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手机屏幕上的红色警报还在疯狂闪烁，映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绝望的脸。一边是妹妹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生命，一边是周倩冰冷无情的勒索，还有口袋里那个存储着致命录音的窃听APP……

    他该怎么办他还能向谁求援谁能给他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