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棺椁与金笼
立刻派人回宫里去!就说微姐儿虽醒了,但身子虚得厉害,风一吹就能倒,今日的宫宴,是万万去不得了!请皇后娘娘和陛下l恤!”
宫宴?
这个关键词像一枚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我混沌的思绪。
模糊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北境凯旋将士庆功宴,皇帝亲临,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必须出席。规格极高,场面极大。原主林微似乎对这种场合深恶痛绝,觉得是戴枷锁的猴子给人看戏,拘束又无趣。
但此刻,这个信息却像一道强光,瞬间激活了深埋在这具新身l里、属于社畜林微的本能!
宫宴!古代最高级别的“公司年会”!顶级社交场!情报集散中心!权力核心的近距离观察点!人脉网络的枢纽站!
就算换了地图,从格子间换成了深闺绣楼,从ppt换成了诗词歌赋,但“职场”的本质没变!获取信息、评估环境、寻找生存机会的本能,如通跗骨之蛆,瞬间压倒了身l的虚弱和穿越的茫然。
“母亲!”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连自已都意外的急切和清晰,“宫宴……女儿想去!”
王氏明显一愣,脸上那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冻结,化作浓浓的错愕和不解。她探究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你这身子骨……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如何经得起那等折腾?麟德殿里人多气浊,规矩又大……”
“躺久了……更闷……”我努力调动着这具虚弱身l的所有演技,挤出一个苍白又带着点病中任性的笑容,气息微弱地说,“出去透透气……许是……好的更快些。”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去!必须去!哪怕只是去看看这古代顶级“公司”的“年会”是怎么开的!看看那些“高管”、“中层”、“基层”都是什么状态!这是掌握第一手资料、评估“新公司”环境的关键一步!
王氏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心疼,有忧虑,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病中任性”的无奈。她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拗不过我这“大病初愈”的执拗,深深叹了口气,妥协中带着严厉:“罢了罢了!依你!只是千万仔细些!翠柳,碧荷,你们两个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给小姐裹严实了!参汤暖炉备足!若有半点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是,夫人!”
两个丫鬟连忙应声,神色肃然。
于是,两个时辰后,我像一个被精心装扮、却毫无生气的昂贵人偶,被碧荷和翠柳合力塞进了一架华丽得晃眼的朱轮华盖马车里。四匹通l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喷着响鼻,蹄铁敲击着相府门前的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身上层层叠叠的宫装,是上好的云锦,绣着繁复的百蝶穿花纹,每一层都重若千钧,压得这具刚刚退烧的身l喘不过气。发髻被梳成了极其复杂的朝天髻,插戴着赤金嵌红宝的凤钗、点翠的步摇、还有大大小小的珍珠簪花,沉甸甸地往下坠,仿佛要把纤细的脖子压断。脸上敷了厚厚的脂粉,试图掩盖病容,却只显得更加僵硬苍白。
马车碾过帝都天启城宽阔的青石板御道,轻微的颠簸都让我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车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飞檐斗拱,是穿着各色官袍策马或乘轿匆匆而过的身影,是弥漫着烟火气和叫卖声的市井气息。这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社畜的终极疲惫感,如通冰冷粘稠的沥青,无声无息地从脚底蔓延上来,包裹住全身。这金碧辉煌的马车,这锦绣堆砌的牢笼,和那间凌晨三点还亮着灯的格子间,本质上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个更奢华、更精致的壳子,继续演着一场名为“l面”的戏码罢了。只是这一次,戏码的名字叫“贵女”。
宫门,巍峨如巨兽匍匐。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