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警
可怜的小傻子……你真以为……我是……被推下去的
裂至耳根的嘴角扭曲痉挛,声音寒彻骨髓:
那年……那两个老厌物……碍事……
我想独吞……那三亩旱田……和仓里半缸陈谷……
耗子药……熬浓了……和进糊糊里……
看着……他们……眼珠翻白……手脚抽搐……像两条蛆……满地爬……
那张烂脸抽搐,如回味甘饴:
……是我……亲手……拖进柴房……
……然后……自己……跳进井里……
……哭喊救命呵呵呵……戏罢了……
……我要清白名声!……一个被婆家折磨的可怜媳妇……多好……让他们……下到阴曹……也替我背着这黑锅!……
声音猝然拔高,凄厉如刮骨:
……谁料……有你这么个蠢货……非要下来!
……还妄想……替我申冤!
……
那张脸猛然下压,烂鼻尖几乎撞上我的脸,裂口喷吐井底寒腥:
……不过也好……你知了底细……
……正好……缺个顶缸的……
……就……陪着我……一块……在烂泥里发臭发烂吧……
极致的恐惧如冰海灭顶!不是冤魂!是厉鬼!下毒害命、伪装跳井的毒妇!!骗我下来,只为找替死鬼!替她永锁深井,承受污秽浸淹、铁链禁锢之苦!
想拉我下去陪葬!休想!
求生本能驱使冻僵的身躯爆发出最后气力!我尖叫着,不顾一切转身,欲冲出这黑暗牢笼!
仅跑出几步——
呼啦!
那如实质般的浓稠黑暗,退潮般向两边猛卷!
刺目光线重新灌入瞳孔!小路上老人惊惧脸庞重现!仿佛方才黑暗吞噬仅存于幻觉!但那浓烈尸腐恶臭,真实得令人战栗!
更使心沉冰窟的是——我家井口!
赫然立着两人!
父母!
父亲躬身佝偻,正死命将那厚重的青苔污石往回推!月光下,他黝黑脸膛筋肉紧绷,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双臂全力压推,动作粗暴急切!石缘摩擦井口,发出嘎吱——嘎吱——刺耳刮骨声!
母亲紧靠父亲身旁!一只枯瘦手,竟死死抠住邻家傻小子铁蛋的胳膊!铁蛋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乱抖,欲叫却被扼住咽喉似的,眼中只剩恐惧!而母亲另一只手,竟握着一柄雪亮的……柴刀!
柴刀刃口,映着惨淡月光,泻出夺命寒芒!正抵在铁蛋青筋跳动的颈侧!
别出声!小兔崽子!再哼一声试试!母亲的嗓音尖利扭曲,饱含野兽护食般的凶狠与赤裸杀意,敢引来旁人!老娘这刀!立马送你下去陪秀莲那个贱货!
他们……抓了铁蛋!还刀架脖子!
撞见我从黑暗冲出,母亲脸上毫无意外,麻木疲惫的脸在月光下扭曲成难以名状的怪相——那是猎物终入陷阱的狂喜、绝路挣扎的病态解脱、以及一丝……濒临崩溃的疯狂!
阿新!母亲尖叫撕破死寂,声调急厉如哨,快!快过来搭把手!帮着你爹推!把那石板压死!压严实!叫她再也出不来!!
快啊!阿新!父亲猛地扭头,血丝密布的眼珠子狠狠剜着我,凶光如噬人恶兽,声音嘶哑走调,盖回去!那锁链锁住的玩意儿跑出来会找活人顶命!只有封死井口,再用生人血肉填饱这井……才够煞气压住她!我们才能活!全家活命!赶紧过来!!
生人血肉填井!压那女鬼!
他们所谓的生人血肉……竟是铁蛋!还有……我!!
难怪他们如此惧惮这口井!难怪他们对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