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的明珠、西域的宝石、前朝的古玩。沈清欢当着管家的面,表现得惊喜万分,杏眼圆睁,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哇!王爷真好!这东珠又大又圆!这蜀锦的料子真闪!这玉雕的兔子活灵活现!然而,转头就让贴身丫鬟锁进库房最深处落灰,再不见她穿戴。那些珍宝,仿佛只是她配合演出的一道布景。
最让萧珩起疑的,是她那深入骨髓的怕死。王府守卫森严如铁桶,但总有百密一疏之时。
一次,不知哪里窜来一只受惊的野猫,慌不择路撞倒了葡萄架下的青瓷花盆,哐当一声巨响在午后寂静的庭院里炸开。彼时沈清欢正躺在葡萄藤下的躺椅上酣睡,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直接从躺椅上滚落下来,摔在柔软的草地上。她小脸煞白如纸,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半天没缓过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惊魂未定、泫然欲泣的模样,死死抓着闻声赶来的丫鬟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那份源自本能的恐惧,真实得让萧珩都挑不出毛病。
另一次,萧珩无意间在饭桌上提起,过几日要带她去京郊大营散散心,看看将士们操练。沈清欢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整个人缩进宽大的椅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写满惊恐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王爷,妾身…妾身胆子比针尖还小,最听不得刀兵碰撞的金戈之声,也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妾身就在府里挺好的,真的!求您了!那眼神里,充满了对离开王府这个安全堡垒的深深抗拒。
她似乎真的只想在王府这一方富贵牢笼里,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混吃等死,对王府的权柄、对他手中滔天的权势毫无兴趣,甚至对他这个人,也避之唯恐不及。那份对安逸和安全的执着渴望,几乎刻进了骨子里,融进了血液中。
难道……她真是被沈家那群人推出来送死的可怜虫或者,她的目标,真的只是卑微地活着,熬到能离开的那一天萧珩看着又一次在暖阳下沉沉睡去的沈清欢,恬静的睡颜毫无防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粉嫩的唇瓣微微嘟着。他心中的疑虑如同藤蔓般缠绕,并未消除半分,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兴趣的异样情绪,却悄然滋生。这条小咸鱼,似乎比他最初预想的,要……有趣那么一点点。
(三)
围场惊魂:挡箭
平静的假象,终究被秋猎的号角声打破。
皇家秋猎,声势浩大,九王妃必须随行。沈清欢内心叫苦连天,面上却只能强打精神,换上利落的绯色骑装(虽然她连马背都爬不利索),努力扮演一个虽然很菜但很努力想融入的王妃形象,跟在萧珩身后,像个精致的花瓶。
围场深处,古木参天,秋意正浓。变故陡生!
一伙黑衣蒙面刺客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从密林深处、嶙峋怪石后鬼魅般现身,目标明确——直指被亲卫簇拥在中间的萧珩!淬毒的箭矢如蝗虫般破空而来,森冷的刀光剑影瞬间撕裂了秋日的宁静。训练有素的护卫们怒吼着拔刀迎敌,金铁交鸣之声、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场面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沈清欢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苟命!她可不想真把命丢在这荒郊野岭!她尖叫着,抱头鼠窜,毫无王妃仪态可言,只想找个足够大的树洞或者岩石缝隙钻进去。混乱中,人仰马翻,护卫的阵型被冲散。
一支角度刁钻、力道狠绝的冷箭,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直射向正被三名悍不畏死的刺客缠斗、背对着箭矢方向的萧珩后心!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电光火石间,沈清欢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算计、什么封地、什么养老,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身体却先于思考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她离萧珩不远,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对危险位置的直觉,她猛地从藏身的矮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