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备离开这个充满阴谋气息的露台。就在我拉开玻璃门,即将步入宴会厅温暖的灯光和喧嚣时,一个身影恰好从门内走出。
是傅司予。
他似乎正要到露台来透气,与我迎面相遇。门廊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我脸上,又越过我的肩膀,瞥了一眼露台上刘明达那因为激动和决绝而微微发抖的背影。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平静得像一泓深潭。但就在我们目光交汇的刹那,他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种了然于心的确认,一种冰冷的赞许。
接着,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清晰的嗓音,轻轻补了一句:
退路已绝。
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像为这场刚刚完成的黑暗交易盖上了最终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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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生死线
城市巨大的阴影在脚下蔓延。我们所在的废弃化工厂顶楼,风带着刺鼻的铁锈和化工原料残留的酸腐味,呼啸着穿过裸露的钢筋骨架,发出鬼哭般的呜咽。脚下是斑驳龟裂的水泥地,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几丛枯黄的杂草。远处,被污染成暗褐色的河水无声流淌,更远处,是城市边缘模糊的地平线。这里荒凉、破败,是阳光遗忘的角落。
林薇紧紧跟在我身侧,脸色苍白,抱着一个沉重的银色金属密码箱,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箱子里,是刘明达今天上午在董事局会议上引爆的那颗炸弹的全部原始备份——那些被刻意隐瞒的动物实验报告、临床研究员冒着巨大风险保存下来的原始记录、陈岚签字的风险可控批示、甚至还有几段模糊却致命的通话录音。
董事局的会议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地震。刘明达在巨大的压力和对陈岚的怨恨驱使下,彻底豁了出去,证据一件件抛出。紧接着,董事们陆续收到了那份关于陈岚巨额资金异常转移的匿名邮件。双重打击下,陈岚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具终于碎裂。短暂的死寂后,是激烈的争吵、推诿、愤怒的指控和苍白的辩解。会议不欢而散,陈岚被董事会紧急停职调查,辉瑞股价瞬间崩盘。
然而,风暴才刚刚开始。陈岚,这条被逼到绝境的毒蛇,绝不会坐以待毙。她和她残余的死忠,像输红了眼的赌徒,目标只有一个——夺回或者彻底销毁那个能将她钉死的密码箱。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和急迫,正迅速逼近顶楼。
砚姐!他们上来了!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别慌。我强迫自己声音稳定,目光迅速扫视着这片开阔的、无处藏身的废墟。唯一的出口就是身后的楼梯间,而追兵正从那里涌上来。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战栗感传遍四肢。
把箱子给我!我低喝一声,从林薇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密码箱,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精神一振。你,立刻!从那边消防梯下去!快!我指着顶楼另一侧一段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金属梯子。
可是砚姐你……
走!这是命令!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林薇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让她折在这里。
林薇看着我决绝的眼神,一咬牙,转身跌跌撞撞地朝消防梯跑去。
几乎在她身影消失在锈蚀梯口的同时,砰的一声巨响!顶楼通往楼梯间的铁门被粗暴地踹开!
三个穿着黑色战术背心、面容凶狠的男人冲了上来,动作迅捷而专业。为首的一个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瞬间锁定了我,以及我手中的箱子。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抬起,直指我的方向。
箱子!交出来!刀疤脸的声音沙哑而冷酷,在呼啸的风中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