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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秦淮河的月色总是带着三分旧气,像是从泛黄的老照片里洇出来的颜色。沈青梧踮脚取下听松阁的朱漆灯笼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传来一声轻响,她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小叶紫檀算盘——那是祖父传下来的镇店之物,据说能辟邪——此刻却摸到那算珠上凝着层细密水珠。

    这分明是个干燥的秋夜。

    叮铃——铜铃又响了一声。这次她看清了,铃铛下的红绸带正诡异地向上飘起,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拉扯。巷子深处传来老猫嘶哑的叫声,青石板路上除了自己斜长的影子,还有道模糊的痕迹从门内蜿蜒而出,就像是有人拖着湿淋淋的裙摆刚刚离开。

    沈小姐,货给您放在后院了!

    拉黄包车的老赵在门外三丈远就刹住脚步。这个往常总要进来讨碗茶喝的老江湖,此刻却像避瘟神似的,只敢把缠着油布的包裹搁在台阶上。他搓着大手,腕上新系的红绳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费用...老赵的嗓子像是被人掐着,您、您搁地上就成。

    沈青梧数出五枚银元,对方却只敢从门缝里接。当啷一声,有枚银元滚到青砖缝里,老赵竟像是被火烫了似的猛地打了个哆嗦。

    赵叔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她弯腰捡起银元,瞥见对方鞋底沾着几片纸灰,像是刚烧过冥钞。

    老赵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您不知道这镜子是从白鹭洲程家老宅拆出来的...说着他突然噤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那家子七口人,去年今日全吊死在房梁上。警察破门时,这镜子就摆在正堂供桌上,镜面...镜面映着七双脚啊!

    油布剥落的瞬间,沈青梧的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鎏金梳妆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镜框缠枝牡丹纹的凹槽里凝着暗红斑块,像是陈年的血迹。当她翻转镜身时,铜镜背面长乐戏班·癸酉年制的刻字突然渗出黑红色黏液,腥气扑面而来。

    1933年的东西...她鬼使神差地抚过刻痕,牡丹纹上某处尖锐的突起突然划破食指。血珠滴在镜面上,竟像被吸收般消失无踪,只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子时的打更声飘来时,沈青梧正在内室核对账本。油灯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火苗蹿起三寸高,在墙上投出她剧烈摇晃的影子。墨汁在宣纸上晕开,那些数字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着朝镜子方向爬去。

    谁她抄起青铜镇纸砸向镜面,却见血雾中浮出个穿绛红旗袍的背影。女子云髻斜绾,垂落的右手手腕上有道狰狞的刀伤,翡翠戒指在无名指上泛着幽光。当那根手指缓缓指向镜外时,沈青梧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油灯轰然倒地。

    火舌舔上账本的刹那,镜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沈青梧顾不得灼烧感扑向镜子,那些字迹却在火光中愈发清晰:癸酉年七月初七,还我命来。每个字都在渗血,顺着镜框牡丹纹的沟壑流成七道细线,最终在镜面中央汇成个模糊的沈字

    晨雾笼罩瞻园路时,茶楼跑堂正用鸡毛掸子清扫门廊。他盯着沈青梧缠着纱布的左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碧螺春斟得溢出杯沿。

    让猫挠的。沈青梧用茶盖拨开浮沫,将碎镜片推给对面穿西装的青年,陆教授确定这只是普通的文物

    陆沉用镊子拨弄镜框残片时,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刺青。沈青梧眯起眼睛,那似乎是半截戏文工尺谱,最后一笔却突兀地折成刀痕形状。

    普通的民国梳妆镜。他突然用镊子尖挑开牡丹纹,除了这里。花纹凹陷处嵌着七粒黑色晶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黑曜石镇魂局,通常用来...

    窗外卖报童的吆喝打断了他:申新纱厂又出事咯!第三回了!女工夜班撞见梳头女鬼!陆沉手中的镊子哐啷坠地,沈青梧分明看到他后颈浮现出五道青痕,像是被无形的手掐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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