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间不大,布置得却极有章法,古旧的红木书案,素色的纱帘隔开内外,博古架上零星摆着几件看不出具体年代的旧物,墙上挂着几幅笔意古拙的水墨山水。
角落里,一只通体乌黑、只有四爪雪白的猫儿正蜷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打盹,听到开门声,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露出一对琥珀色的竖瞳,瞥了门口一眼,又漠不关心地合上了。
靠墙的小茶几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旧式对襟褂子的老茶客陈伯,正捧着一杯热茶,手指微微发颤,眼神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江心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周正业几乎是跌撞着走进来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江心瑶身上,抱着天鹅绒包裹的手臂绷紧得如同石头。他完全无视了屋内的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包裹放在红木书案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放稀世珍宝。天鹅绒布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一个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黑檀木骨灰盒。
盒盖正中央,镶嵌着一枚小小的、质地温润的白玉兰。
江小姐……周正业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他双手撑在书案边缘,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们说…只有您…能让我再见她一面。我妻子…慧茹…三年了…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心瑶。
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让我再听听她的声音!再…再看她一眼!
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几乎要扑到书案上。陈伯被这架势惊得往后缩了缩脖子,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江心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掠过周正业那张被巨大渴望扭曲的脸,最终落在那枚黑檀木盒盖上的白玉兰上。
玉兰雕工极简,线条流畅,在室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一层内敛的的光泽。一丝极淡、极寒的气息,从玉兰深处弥漫开来,像初冬湖面飘起的第一缕寒气。
那不是寻常的阴冷,更带着一种被强行拘禁、不得解脱的怨苦执念。
这气息极其微弱,若非江心瑶,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周先生,江心瑶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慢慢从玉兰上移开,直视周正业的眼睛,有些契约,代价你未必付得起。确定要签
付得起!绝对付得起!周正业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他急促地喘着气,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江心瑶穿透。江大师,您不知道!慧茹她…当年我白手起家,几次濒临绝境,都是她用家传的秘法,帮我改命!没有她,就没有我周正业的今天!
他猛地锤了一下书案,发出沉闷的响声,吓了陈伯一跳。
可三年前,她突然就…就病倒了!查不出任何原因!像…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神!她走的时候,握着我的手,只留下模糊的只言片语…说什么‘债主’…‘快逃’…可我能逃到哪里去!周正业的眼中布满血丝,混杂着恐惧和疯狂。
她走了之后,我的身体也开始不对劲了!精力飞速衰退,去医院查,却一切正常!生意更是接连受挫,几个大项目莫名其妙黄了,竞争对手像是能未卜先知!我快完了!江大师!
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声音嘶哑绝望:我快被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拖垮了!只有慧茹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她能救我!我必须见到她!这三年,我几乎访遍了所有能找到的‘高人’,花光了积蓄,却都是骗子!直到…直到有人告诉我,只有您能唤回亡者片刻的灵识!大师,只要…能救我的命,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江心瑶沉默了几秒。老旧的窗棂外,雨声依旧。她终于轻轻颔首,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好。
她绕过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