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考那天早上，闹钟响了三遍我才爬起来。

    妈拍门催促：小峰，快点！考试要迟到了！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八岁的脸，稚嫩得像张白纸。

    可我的灵魂，已经三十五岁了。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乖乖听话考了个二本，学了父母眼中有前途的会计专业。

    毕业后在小公司当出纳，月薪三千，被领导呼来喝去。

    二十八岁相亲认识了老婆，生了孩子，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

    去年查出胃癌晚期，在病床上咽气时，我想起了今天——

    高考这天，我本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儿子！再不出来早饭凉了！妈的声音越来越急。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餐桌上摆着白粥小菜，还有两个煮蛋。

    妈给你准备的营养早餐，吃完肯定能考好。

    妈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没动筷子，而是看向正在看报纸的爸：我不想考清华了。

    爸手一抖，报纸掉在桌上：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考清华了。

    我语气平静。

    妈脸色瞬间变了：小峰，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没关系，考不上清华还有北大呢。

    我摇头：我想考艺术学院。

    噗——爸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你疯了艺术学院那是什么地方一群不务正业的人待的地方！

    妈也急了：儿子，你从小成绩就好，理科天赋这么强，为什么要去学什么艺术

    我站起身：因为那是我想要的生活。

    前世我压抑了三十多年，这一世，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爸重重拍了拍桌子：胡闹！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就是为了让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

    现在艺术专业能有什么出息毕业了不是饿死就是当个画画的，一个月能挣几个钱

    我冷静地看着他们：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

    从小到大，你们给我报数学班、物理班、化学班，从来没问过我喜不喜欢。

    你们说学理科有前途，我就乖乖学理科。

    你们说考清华最好，我就拼命往清华冲。

    可是你们想过吗我真的快乐吗

    妈眼圈红了：小峰，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我苦笑，还是为了你们的面子好

    好让你们跟邻居炫耀，我儿子考上清华了

    爸的脸涨得通红：逆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转身往门外走：今天的考试，我会按自己的想法考。

    至于结果如何，你们就别管了。

    小峰！你给我回来！爸在身后怒吼。

    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街上人不多，只有些送孩子考试的家长。

    我慢慢走向考场，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三十五年了，我终于可以为自己做一次决定。

    【2】

    考场外人山人海，家长比考生还紧张。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心境出奇平静。

    前排的女生在紧张地翻着笔记，旁边的男生手心都是汗。

    只有我一个人，悠闲地看着窗外的梧桐叶。

    铃声响起，卷子发下来。

    我扫了一眼语文试题——作文题目是《选择》。

    真是太巧了。

    我提笔就写：

    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听从别人的选择。

    今天，我第一次为自己选择。

    选择，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