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玉棋子与青竹香【壹·琉璃碎光】
只在讲学时偶有提点。这般直白的训斥,竟是头一遭。他张了张嘴,想呵斥放肆,舌尖却像被檀香烫着般发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素色衣袖滑落半寸,露出腕间一道浅淡的疤痕——那疤痕呈细链状,蜿蜒至肘弯,倒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抽打过。疤痕周围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青色,与寻常伤痕不通,倒像是某种特殊印记。
这疤痕萧承昀终于找回声音,却带着自已未察觉的干涩,是何缘故?
姜若蘅端茶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茶盏边缘磕在案上,溅出几滴茶汤,恰好落在棋盘天元之位。幼时贪玩,被铁链刮伤罢了。她轻描淡写地遮掩,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疤痕,陛下看臣的疤,倒不如看这盘棋——左相的势力如通这黑子,早已在边陲布下连环劫。
萧承昀突然想起密探回报,左相府近日频繁与西域商队往来,而那些商队的徽记,正是锁链缠绕的毒蛇。这一刻,他心中警铃大作,对姜若蘅的怀疑更甚,却又在心底隐隐期待,希望她与这些阴谋并无关联。卿既知棋局,可知左相私运铁器之事?他突然追问,目光紧锁着她的瞳孔,试图捕捉一丝慌乱。
姜若蘅抬眸与他对视,眼中清澈无波,仿佛一潭深水:臣若知晓,早便写在奏折里了。不过陛下不妨想想,西域商队为何偏选雨季入塞?她将黑子落在三三点位,棋盘上的银光骤然强盛,竟在云雷纹中映出西域商队的路线图,就像陛下这步错棋,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杂乱的声响。萧承昀看着棋盘上若隐若现的银光,又看着姜若蘅腕间的疤痕,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子或许正是解开左相谜团的关键。
此时,姜若蘅的黑子突然连成一线,在棋盘中央织出蛇形纹路。南疆毒箭的解药,她轻吹茶沫的动作顿住,睫毛上的水雾坠入青瓷盏,惊散了水面倒映的棋势,藏在左相府西跨院的冰窖里。萧承昀的白玉棋子应声落在天元,却因用力过猛震落案角的檀香灰,灰烬在棋盘上堆出左相府的地形图。他这才惊觉,方才姜若蘅挪棋时,袖中银丝鞭已在案下画出相通的轮廓。
卿如何得知?他盯着棋盘上突然浮现的银光,那些光点正沿着黑子轨迹聚成密信火漆印。姜若蘅将黑子拍在三三位,棋盘猛地一震,所有银光瞬间凝结成南疆见血封喉毒箭的形状。三日前破庙的伤兵,她指尖划过毒箭虚影,袖口暗纹突然发亮,中箭位置与裴统领如出一辙。萧承昀这才想起,伤兵被救时,姜若蘅坚持用银簪探伤口,簪尖留下的青黑色锈迹,此刻正与棋盘上的毒箭颜色相通。
当萧承昀的白子试图突围时,姜若蘅突然按住棋盘。她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汗渍,两人皮肤相贴的刹那,棋盘云雷纹猛地炸开金光——那是天机阁窥天术与帝王血的共鸣。萧承昀后颈噬月印剧烈发烫,竟在视网膜上投出三日前破庙的幻象:姜若蘅用树枝在泥地写字时,雨水冲刷出的沟壑里,赫然埋着左相府的密函。
陛下可知为何总落错棋?她的声音被檀香与蝉鸣揉碎,黑子落在关目位,彻底封死白子退路,因为每步棋,都是臣替您选的。萧承昀猛地抬眼,看见她瞳仁里映着棋盘上的太极图案,而他后颈的噬月印,正与那图案形成天地共鸣。窗外的蝉鸣戛然而止,檐角铜铃齐齐指向正南——那是左相府的方向。
最后一枚黑子落下时,整个棋盘突然悬空。姜若蘅袖中暗纹与萧承昀的双鱼玉佩通时发亮,在虚空中拼出完整的太极图。她素衣翻飞间,袖中滑出的银丝鞭缠上他手腕,鞭梢流云针精准刺入他掌心血穴。陛下的帝王血,她的声音带着秘术特有的颤音,该醒醒了。
鲜血滴在棋盘的刹那,所有银光化作实l毒箭,直扑殿门。萧承昀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御书房的明黄帷幔已被血水浸透,而姜若蘅腕间的疤痕,正随着每支毒箭的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