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死了五年了。

    五年来，我一直飘荡在这座别墅里，看着顾城南如何一步步抹除我存在过的痕迹。

    先是我的照片，从客厅的显眼位置移到了储物间。

    然后是我的衣服，被他一件件装进纸箱送去了慈善机构。

    最后连我亲手种的那盆茉莉花，也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我以为这就是他的极限了。

    直到今天，我看见他小心翼翼地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盒子里装着的，是我生前最珍爱的东西——那枚母亲留给我的玉镯，我们女儿小雨的胎毛，还有我写给他的每一封情书。

    我的灵魂在颤抖。

    这些东西，他不是说要永远保存的吗

    顾城南坐在沙发上，神情虔诚地将这些物品一样样摆放在茶几上。客厅里点着香薰蜡烛，昏黄的光线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温柔。

    这种温柔，我好久没有见过了。

    自从我死后，他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念念，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吗

    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卑微。

    念念

    我的心脏如果还在跳动，此刻一定已经停止了。

    苏念。

    他的初恋，那个在我们结婚当天都没有出现的女人。

    五年了，他居然还在想着她。

    医生说你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但我不想放弃。

    顾城南拿起我的玉镯，轻抚着上面的纹路。

    晚晚生前最信这些了。她总说这个镯子能保平安，能转运。

    他说着我的名字，可眼中没有半分怀念，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她还说，真心诚意的祈愿，上天一定会听见。

    我看着他将我的镯子戴在手腕上，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如果真的有来世，如果真的有轮回，我愿意用我的十年阳寿，换念念的康复。

    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换她重新回到我身边。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心上。

    原来在他心里，我不过是一个工具。

    活着的时候，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女儿的母亲，是他事业上的助手。

    死后，我还要成为他祈福的供品。

    我想笑，却发现作为灵魂，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铃响了。

    顾城南猛然睁开眼睛，匆忙将我的遗物收进盒子里，快步走向门口。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瘦弱的女人。

    苏念。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即使这样，她依然美得让人心疼。

    这就是让顾城南念念不忘的女人。

    城南，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虚弱。

    我知道我不应该来的，但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顾城南心疼地扶住她，眼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念念，你怎么了不是说在家好好休息吗

    我睡不着。

    苏念靠在他的怀里，看起来楚楚可怜。

    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害怕，总感觉自己会永远醒不过来。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顾城南将她抱得更紧，语气里带着坚定的承诺。

    相信我，一定会有奇迹的。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