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寂中,衣柜深处传来咔嗒一声轻响。程微澜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缓缓拉开柜门——那台本该放在客厅的复古留声机,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羊绒大衣之间,黑胶唱片缓缓旋转。
唱针突然自己落下。
天涯呀海角
女人的歌声骤然炸响,程微澜倒退两步撞上梳妆台。镜中的自己竟穿着那件绛色旗袍,发间别着珍珠发簪,唇上涂着早已过时的绛红色口红。
更可怕的是,镜中人没有跟随她的动作。
觅呀觅知音镜中程微澜继续唱着,突然转头对她嫣然一笑,沈长官来了,你该走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整面落地窗突然映出1937年的街景——法租界的梧桐在狂风中摇曳,百乐门的霓虹灯牌闪烁不定。程微澜的智能手表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着血红色的警告:
【时空坐标异常!1937年12月3日
03:29】
她冲向玄关想要求救,却发现防盗门变成了雕花木门,智能门锁的位置镶着黄铜门牌:霞飞路128号。
滴答——
旗袍下摆突然渗出鲜血,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血泊。程微澜低头,看见自己左胸凭空出现一个弹孔,鲜血正汩汩涌出。剧痛中她跪倒在地,最后看见的是镜中伸出的那只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戴着皮质手套,稳稳接住了她坠落的躯体。
1937年·上海·冬夜
程微澜在烟草与硝烟混合的气息中苏醒。
她躺在一辆疾驰的军用吉普后座,身上盖着带着体温的军呢大衣。驾驶座的男人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凤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次装死倒是逼真。沈砚之的声音比车载电台的杂音还冷,连脉搏都停了三分十二秒。
车窗外掠过燃烧的街道,流弹在夜空中划出猩红的轨迹。程微澜突然意识到,这辆车上没有安全气囊,没有GPS导航,只有仪表盘旁插着的青天白日旗在猎猎作响。
后视镜里,沈砚之的薄唇抿成刀锋。
阿绣,他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将配枪拍在她膝头,要么现在开枪打死我,要么告诉我布防图在哪。
枪身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程微澜低头,看见旗袍开衩处露出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数字纹身:
12.3.03:29
正是智能手表最后显示的时间。
【第三章】枪与玫瑰(危险暧昧)
1937年·百乐门后台·午夜
程微澜跌进沈砚之怀里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静止。
他的手臂像铁铸般箍住她的腰,军装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裸露的后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下意识仰头,正对上他低垂的目光——那双狭长的凤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黑得惊人,眼尾微微上挑,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又危险。
投怀送抱他冷笑,声音低沉,带着久经沙场的沙哑,日本人的新把戏
程微澜能闻到他身上硝烟与沉水香交织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是刚从战场上归来。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灼热而克制,与她急促的心跳形成鲜明对比。
我……她刚想开口,却被他捏住下巴,拇指粗暴地擦过她的唇瓣,抹掉了那抹玫瑰色的口红。
不是易容。他眯起眼,指腹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秒,力道重得几乎让她发疼,说,你和阿绣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连这颗泪痣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左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恨,又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渴望。
程微澜屏住呼吸。
沈砚之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