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人同时僵住。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按在树干上,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记忆三:高烧
1937年秋,暴雨夜。
阿绣高烧不退,沈砚之踹开药店大门抢药。回来时浑身是血,却固执地掰开她的嘴喂药片。咽下去,他声音发抖,你敢死试试看。
那晚他守到天亮,用浸了冷水的毛巾一遍遍擦她滚烫的额头。朦胧中,阿绣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轻声呢喃:沈砚之,你别走……
他红着眼吻她的指尖:我在这。
程微澜从记忆中惊醒,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沈砚之正死死盯着她,眼底翻涌着痛苦与疯狂。
你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她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
沈砚之突然笑了,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哭什么他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程微澜不敢回答。
她在哭他教阿绣开枪时,故意多绕一圈的手臂。
她在哭他冒雨抢药时,肩上那个汩汩冒血的弹孔。
她在哭最后那晚,他扣动扳机时,滚落的那滴泪。
沈砚之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里间的休息室。程微澜惊慌地挣扎,却被他按在沙发上。
别动,他单膝跪在她面前,手掌覆上她冰凉的双脚,会着凉。
他的掌心滚烫,小心翼翼地揉搓她冻僵的脚趾。程微澜怔怔地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心脏疼得像是被撕成两半。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男人,此刻正跪在她面前,为她暖脚。
沈砚之……她哽咽着唤他。
他抬头,眼神深邃如海。
我知道你不是她,他苦笑,可我忍不住。
窗外炮火轰鸣,而屋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沈砚之缓缓靠近,在即将吻上她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沈长官!发现布防图下落!
他的动作顿住,眼底的柔情瞬间被冰冷取代。程微澜抓住他的衣袖,却被他一根根掰开手指。
等我回来,他系好军装领口,又变回了那个冷酷的军官,我们好好谈谈。
门关上的瞬间,程微澜的胸口突然传来剧痛。她低头,看见旗袍左胸位置渐渐晕开一片鲜红——
那是子弹贯穿的痕迹。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终于明白:
阿绣必须死在今夜。
只有让沈砚之恨她,他才能活到战后。
【第五章】夜莺终章(诀别与新生)
1937年12月3日·百乐门·午夜
程微澜站在化妆镜前,最后一次描摹唇上的绛色。
镜中的她穿着那件夜莺旗袍,银线刺绣在煤气灯下泛着冷光。她知道,再过十分钟,沈砚之就会带着军队冲进百乐门——而真正的日本间谍正潜伏在观众席,等待他自投罗网。
阿绣小姐,侍者敲门,该您上场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翡翠耳坠摘下,轻轻放在梳妆台上。这是沈砚之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内侧刻着长相守。
舞台中央
《夜来香》的旋律响起时,程微澜看见了第一排的沈砚之。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眉骨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她今天涂的口红,和初遇那晚一模一样。
程微澜对他嫣然一笑,转身时故意露出藏在手包里的布防图。沈砚之猛地站起,却被突然熄灭的灯光打断。
黑暗中,她飞快地奔向后台通道。
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