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源不断的利润!这,难道不比追杀两个走投无路的穷光蛋,或者抱着一个烂账本一起沉船,要划算一万倍吗!
狂风卷过荒地,吹得围挡上的破广告布猎猎作响,如同鬼哭。枯草伏地。废弃的机器沉默地见证着。
死寂。
刀疤脸和他身后的打手都愣住了,脸上的凶狠被一种巨大的惊愕和茫然取代,似乎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助理推了推眼镜,飞快地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杨先生依旧沉默着。他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深不可测的寒潭,静静地落在我脸上,又缓缓移开,扫视着眼前这片巨大而荒芜的土地。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算计,有极深的城府在飞速运转,还有一丝……被我这番疯狂却又带着奇异诱惑力的提议所触动的、极其隐晦的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冰冷的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成败,生死,就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终于,杨先生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向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起手,用戴着羊皮手套的指尖,轻轻拂去大衣袖口上并不存在的一点灰尘。然后,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
那目光依旧冰冷,但里面多了一丝探究,一丝重新评估的意味。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温度、却足以让刀疤脸等人瞬间屏住呼吸的弧度。
年轻人,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久经世故的沙哑和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穿透冷风,钻进我的耳朵,你的胆子……很大。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但他也没有让刀疤脸动手。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这片巨大的荒地,目光投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仿佛在衡量着什么。然后,他侧过头,对身边的助理极其平淡地吩咐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道赦令,瞬间抽走了我脊梁骨里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
找个地方,坐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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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清晨的阳光,终于不再是奢侈的幻想。它穿透城市上空稀薄的云层,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金色,慷慨地洒落下来,温暖而明亮。公交车平稳地行驶在早高峰略显拥挤的车流中,车窗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鸣笛和尾气,只留下阳光透过玻璃,在车厢内投下大片大片温暖的光斑。
车厢里人不少,空气中混合着早餐的包子味、香水味和淡淡的汗味。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体随着车辆的行驶微微摇晃。身上不再是那件廉价的、沾满汗渍的旧西装,而是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衬衫。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布料柔软,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放着的帆布包边缘,里面装着的不再是那个耻辱的旧公文包,而是一些新的项目资料和合同副本。
阳光透过车窗,暖洋洋地照在我的侧脸上,驱散了长久以来盘踞在眉宇间的阴霾和疲惫。虽然眼下的青黑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里,那层被绝望和恐惧笼罩的灰翳,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重新踏上坚实土地的踏实感,以及一丝对未来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车窗外,城市在阳光中苏醒。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新叶翠绿,生机勃勃。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不再是麻木的疲惫,而是新一天开始的忙碌和期待。广告牌反射着阳光,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真实的烟火气。
一只微凉、柔软的手轻轻覆盖在我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我转过头。
温绮就坐在我身边。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未施粉黛,在清晨的阳光里,皮肤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