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又只剩下张月揽一个人。</p>

    她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那个被他亲吻过的地方，皮肤下仿佛有电流窜过，一阵阵地发烫。</p>

    羞辱。</p>

    愤怒。</p>

    还有一种她辨不清、也无法命名的情绪，在她心底的废墟里，滋生出奇怪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p>

    桌上的那个绿色瓷瓶，在从窗格透进来的光线下，安静地立着。</p>

    他让她记得擦药。</p>

    用最粗暴的方式伤害她，再用这种别扭的方式给予一点补偿。</p>

    这个男人，是一头会给人舔舐伤口的野兽。</p>

    张月揽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粗糙的布料硌得她掌心生疼，她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里，每一寸空气都让她感到窒息。</p>

    她扶着剧痛的腰，慢慢站起来，胃里空得发慌，从昨天到现在，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饭堂里应该还有点吃的。</p>

    她需要食物，需要力气。</p>

    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p>

    外面的阳光很烈，毫无遮挡地照在身上，皮肤有种被灼烧的痛感，她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遮了一下。</p>

    家属院里很热闹。</p>

    不远处的水井旁，围着五六个穿着各式衣裳的女人。</p>

    她们有的在洗衣服，搓衣板的声音啪啪作响，有的端着盆，正排队等着打水，还有的只是聚在一起，手里拿着鞋底，大声地说着闲话。</p>

    她们是这个军营里，除了军人之外的另一道风景。</p>

    张月揽的出现，让那片喧闹瞬间安静下来。</p>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她。</p>

    张月揽的脚步顿住了。</p>

    她只想去饭堂，可饭堂就在那个方向，她必须穿过她们的视线。</p>

    “哟，这不是陆排长的新媳妇嘛！”一个高亢的嗓门打破了寂静。</p>

    说话的是王嫂，她是三连指导员的爱人，在这个家属院里是出了名的快人快语，嗓门大，心眼不坏，就是说话不过脑子。</p>

    王嫂放下手里的搓衣板，用围裙擦了擦手，笑呵呵地朝张月揽走过来。</p>

    “怎么才起来呀？陆排长也真是的，新婚燕尔也不知道心疼人。”</p>

    她的视线落在张月揽的脸上，随即“呀”了一声，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p>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张月揽的脖子。</p>

    张月揽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捂。</p>

    晚了。</p>

    王嫂一把拉住她的手，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哎呀呀，你们快来看！我就说陆排长是个疼媳妇的，这疼得都留下印子了！”</p>

    她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p>

    几个年轻些的媳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互相推搡着，朝这边挤过来看热闹。</p>

    “王嫂你快别说了，看把人新媳妇给羞的。”</p>

    “可不是嘛，脸都红透了，陆排长平时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p>

    “男人嘛，在外面一个样，回了房里还不是都一个样！”</p>

    她们的笑声和议论声肆无忌惮，那些话语粗俗又直接，带着一种原始的、属于已婚女人之间的荤俗默契。</p>

    张月揽的脸烧得滚烫，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p>

    她想挣脱王嫂的手，可那个女人的力气